草長鶯飛,年少輕狂 第十三章 拜師

世界黑暗無邊。

莫青珂睜開眼睛,第一個感覺就是黑,全都是黑色的,什麼都看不見,這樣濃鬱的黑,反而讓人覺得不是因為外界的緣故,而是因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啊…”莫青珂扶著頭慢慢的坐起來,頭很疼,這是在哪,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昏倒,就像是經曆了一場惡戰。

“喂!有沒有人!”莫青珂放聲大喊,這地方好像很大很大,大到聲音傳出去,連回聲都沒有。也或者,這地方很小,小到不足以產生回聲。

眼睛看不見,莫青珂摸索著踉蹌的站起來,頭很疼,腳下仿佛也站不穩,天旋地轉,走也走不動,莫青珂懊惱的站在原地仔細回憶之前的情景。忽然她想起——“青麟!青麟你在嗎?”

就像忽然間瘋了一樣,莫青珂沒有再顧及自己的頭疼腳軟,也不在意眼前無邊無際的黑暗,她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跑,邊跑邊喊著青麟的名字,“青麟,你在哪啊,青麟!”

可是無論她怎麼跑,除了腳下的地,就怎麼也找不到其他的支撐物,沒有牆,甚至什麼都沒有,這隻是一間空屋子,不,連屋子都算不上!

這樣慌亂地想著,莫青珂忽然停下了腳步,稍微緩過來一點的神智告訴她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這不是一間屋子,這是一個空間,沒有光,甚至連自己自以為踩在腳下的地麵,都是虛構的,很有可能自己剛才一直跑一直跑,也沒有離開過位置。如果不是因為偶然情況自己以外闖入無人空間的話,那就意味著,這一定是有人開辟的空間,把她放進來了!

莫青珂苦笑著坐下。這兩種可能其實說不出哪一個更差,隻能說是一個比一個慘。若是自己不小心闖入無人空間,那很有可能,自己就會死在裏麵出不來了;若是有人刻意為之,能夠開辟空間的大法師、大武師,自己顯然也完全不是對手,但是青麟,他到底怎麼樣了呢?

牡丹大殿上,入目便是嬌豔柔美的牡丹花瓣。地麵是,牆壁是,桌椅是,就連最上麵坐著的那個嘴角微微噙著笑意的男子,他的座椅,居然就是一朵牡丹花。

青麟站在大殿中央,姐姐不在身邊,青麟顯得有點茫然失措。周圍都是花朵,倒是很能緩解人們的緊張情緒,青麟四下看了看,找不到姐姐,便也就很識時務的收回目光,笑眯眯的看向那個輕盈的站在牡丹花上的男子。

男子穿著一身和花的葉子一樣翠綠色的衣服,衣服上有暗金色的繁複花紋,就像他腳下的那朵牡丹花一樣。男子沒有什麼動作,就是背手站在那裏,微微的笑,氣質悠然天成,溫暖的、從容的、尊貴的、強大的,這些感覺不用說什麼,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

青麟仰頭看著他,剛剛學會說話卻吐字清晰:“你看到我姐姐了嗎?”

男子依然是微笑:“你姐姐有點累了,在另一個地方休息。”

青麟於是就開心的笑了,莫名的,他對眼前這個男子有一種很熟悉、很信賴的感覺。

“你是誰?你是我爸爸嗎?”青麟想起一個詞,或許,眼前這個人會是早已沒了印象的父親吧,這樣才能解釋自己這樣的親切感。

“嗬嗬,”男子的笑聲清脆好聽,就像是珍珠落玉盤,“我不是你爸爸,不過我跟你倒是有幾分血緣,我姓童,我叫童莫。”

“童莫哥哥,我想去看我姐姐。”聽到不是父親,青麟有些微微的失望。

“你姐姐現在可不能見你哦,還是等一下吧,在這兒跟我聊聊天,不好嗎?”童莫出言挽留。

“姐姐看不到我會著急的,叫上姐姐,我們一起聊天好不好?”

“嗬嗬,”童莫又笑了,“你姐姐有事,所以才把你交給我的,等她忙完了,自然就會回來找你。”

“是這樣嗎?姐姐怎麼都不事先告訴我呢。”青麟相信了他的話,歪著腦袋小聲的嘀咕。

“你今年幾歲了?”童莫輕輕地飛下牡丹花,來到青麟麵前。他不是很瘦,皮膚也是微微有些古銅色,看著有幾分結實的感覺。除開他溫文爾雅的笑容,倒像是個練家子。

“一歲半。”

“我看你是個武師,這個年齡,也該開始定基了吧。”

“姐姐說,等我們走出了沒蹄草原,她就給我找一個老師,教我修煉武力。”

童莫若有所思的看著青麟,側著頭做出傾聽的樣子,像是在和誰交換意見。過了一會兒,童莫蹲下看著青麟問:“我來做你的老師,教你修煉武力,你看好不好?”

“你也是個武師嗎?”

“對啊,我是個武師,很厲害的哦。”童莫學著青麟的口氣,很是可愛。

“那你能讓我看看武師是什麼樣子的嗎?”

“好啊。”

童莫站起來,從一邊的牆上抽出一把細長的劍,左手一揮,大殿的頂上立即落下許許多多的花瓣,童莫右手執劍,飛舞在花瓣中間,劍影飛閃,動作淩厲,畫麵卻是十分的漂亮。

舞了一會兒,童莫停了下來,隨手撿起一瓣花瓣遞給青麟:“你看。”

花瓣依然是十分的圓潤,但是比起剛剛落下的時候,大小卻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青麟再看看地上其他的花瓣,也是一樣的圓潤自然,就像是花朵上自然落下的一樣。

青麟的眼神中充斥著不可思議:“童莫哥哥,你好厲害啊,你教我修煉武力吧!”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直在黑暗中,莫青珂對於時間的概念也漸漸模糊掉了,除了一開始的驚慌失措,慢慢的,她慢慢的平靜下來,恢複了平日裏的思路。雖然現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保持最好的狀態對於任何突發事件都是有好處的。

莫青珂已經修煉了很久很久了,雖說是個封閉的空間,但是奇怪的是,這空間中的法氣卻是非常濃鬱,而且比沒蹄草原上的法氣還要純淨,吸收起來非常舒服。

法師就是有這個好處,隻要一直修煉,就不怕會被餓死,莫青珂一直一直的盤腿坐在那裏,不理會外界,腦子裏什麼都不想,隻是神經繃緊了,靜靜地等待著。直覺中,她總覺得她來到這個空間裏,應該是人為的。不管要等多久,反正,遲早有人要出麵。她,有足夠的耐心慢慢的等。

時光荏苒,沒蹄草原上的小草漸漸成熟,又漸漸枯萎,眨眼就是三個月,可是黑暗的空間裏,時間的河流卻仿佛冰凍住了不再流淌,模糊的感觀裏,莫青珂覺得好幾年的時光就這樣在等待中漸漸流逝,一直緊繃的神經也覺得有了幾分辛苦。

黑暗中,莫青珂緩緩的睜開眼睛,什麼也沒有看見,再勇敢的人在黑暗中也總是會覺得有幾分的膽怯的,因為他不知道那黑暗的看不到的地方都藏了些什麼。俗話說,不怕看得見的敵人,就怕看不見的敵人,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對於莫青珂來說,太長時間的黑暗已經讓她習慣了這個安靜的世界,她知道,就算黑暗中有什麼,隻要對方沒有動作,自己能做的就隻有等待。雖然這種等待很難熬,可是有個能夠等待的事情,本身也是一種希望,至少比一直想著自己是不小心進入這個空間的好。

三個月來,青麟長高了不少,原本肉肉的小臉蛋也有了一些消瘦的跡象,他紮著馬步半蹲在三個月前他磕了三個響頭拜得師傅的牡丹大殿上,汗水沿著他的額頭和臉蛋彙聚成蜿蜒的小河,可是青麟一動也不動。童莫盤腿坐在他的麵前,閉著眼,像是已經睡著了,可是經過這三個月來的經曆,青麟很清楚,他這個老師是不用睡覺的,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是精神百倍的,而且折騰起自己來絕對是足夠用廢寢忘食樂此不疲來形容的。

少頃,童莫的眼睛緩緩睜開,漆黑的眸子裏沒有帶什麼情緒,但是如果有人看到的話,一定會覺得他的眼神十分的溫柔,讓人自然而然的感覺安心。

“好了,歇一下。”

青麟聞言並沒有馬上動作,而是慢慢地平穩了一下氣息,然後緩緩地收勢站起。

“坐下吧。”童莫的聲音十分的安靜,很奇怪的,就算他在說話,也會讓人們感覺的特別的安靜祥和。

青麟依言坐下。

“老師,為什麼我姐姐還沒有回來找我啊,都好久了。”

童莫溫柔地笑笑:“你姐姐也像你一樣,找到了一位好老師,她在跟著老師修煉法力呢。”

“真的嗎?那她什麼時候回來找我啊,我好想她啊。”

“快了,你姐姐的進步很快,她比你努力哦,她很少休息,卻總不喊累,哪像你啊,一會兒就叫著累了。”童莫摸摸青麟的頭,對於這個聰明可愛的孩子,童莫總是有說不出的喜歡。

“老師,你肯定是認識我姐姐的老師吧,所以才能知道的這麼清楚!”

“嗬嗬,你反應很快嘛。你姐姐的老師就是我妹妹,她是一位很厲害的法師哦。”

聽到這句話,遠在漢國的邊陲幻翎穀的一個女子微微的掀起了嘴角,那種得意又嬌俏的樣子,十分的可愛。

“哥哥這話倒是真中聽。”莫童童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翠羽黃衫的小女孩模樣惹人憐愛。隻是周圍並沒有人,幻翎穀雖說是漢國的領地,但是由於猛獸經常出沒,穀中也常常布滿了各種各樣奇異的法陣,所以人們進入其中十分的危險,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再進幻翎穀了。漢國特意派了士兵在穀口駐守,禁止人們進穀。

無論是什麼季節,幻翎穀中總是鬱鬱蔥蔥的長滿了樹木。《遨遊五國》的作者馮孝之曾經有幸進過幻翎穀一趟,或許是有意隱瞞,書中隻是簡略的寫道:“幻翎穀風景極美,迷霧叢林四季常綠,朱雀江的支流流芳河流經迷霧叢林,河水清澈,常有遊魚,林中有一片桃花塢,桃花遍野,入目怦然心動,此穀中山清水秀,花草芬芳,能夠有幸一遊,實乃人生一大樂事。”

莫童童站起來的地方正是這迷霧叢林中最美的一景——桃花塢。

“不知道小青珂最近怎麼樣了。”莫童童自言自語著,抬起雙手在眉心處做了一個印結,然後指向正前方,眼前立即出現了一個光滑的鏡麵,而鏡麵中顯示著的正是在黑暗空間中呆了好久好久的莫青珂。

鏡麵中,莫青珂盤膝而坐,雙眼緊閉,神色平和,莫童童見狀可愛的笑笑,抬手將周圍法氣全都集中起來,向鏡麵中輸入。封閉的空間裏,如果不輸入法氣的話,莫青珂堅持不了這麼久的。

就是這時!莫青珂突然睜開眼睛。

早在幾天前,莫青珂就覺得周圍的法氣有一些不同,一開始沒有察覺到的,慢慢地有了一些感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很多法氣進入這個空間,應該就是這個原因,這空間才一直保持著濃鬱的法氣。有人故意的!

莫青珂集中法力向著一個方向發動攻擊,飛速的法氣箭羽淩厲的刺穿了黑暗的空間,向著不知名的地方去。

莫童童看戲般的看著莫青珂的動作,說實話,這點兒小攻擊對她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但是能夠這麼快就感應到她在輸入法氣,小青珂的程度很高呢。這個認知讓莫童童開心的彎起了嘴角。

攻擊無效。法氣箭羽就像消失了一樣,沒有帶來任何感覺。莫青珂脫力的倒在地上,沉重的呼吸。找不到方向的敵人,總是帶給人一些無力感。

莫童童看著她,皺皺眉,然後開口對著鏡麵道:“你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