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生在一個叫具林的小村莊。天色微暗,一間很是簡陋的草棚外,男人焦急的搓著手來回走動著,不遠處,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姑娘蓬頭垢麵的蹲在那裏,不時的抬頭看看草棚,又看看男人。這個情景已經持續了很久很久,可是草棚裏淒慘的哀鳴聲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不遠處,一些村民悄悄地張望著草棚的方向,不敢靠得太近。
夜幕緩緩降臨。周圍全黑下來的時候,令人心疼的慘叫聲驟然停止,隨即從房中走出一個老婦人,懷抱著一個孩童,麵色難看的跟男人解釋道:“雪鷹啊,剛才情況危急,老婦沒本事,救下了孩子,卻沒能保住你家娘子,你,快去看看吧。”
話沒說完,男人已經一陣風似地飛奔進了草棚。
“夢瑤?”
簡陋的床板上,女子靜靜地沉睡著,嘴角還掛著一絲溫柔的微笑。年輕的臉上沒有一絲皺紋,仿佛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而不是生完兩個孩子的婦人。
男子嘴唇前所未有的顫抖著,麵對著最強大的敵人他都不曾表現出如此的慌張,他緩緩的伸出手觸摸女子的麵容。柔軟的,溫熱的,就像是累了,睡著了,過一會兒就會起來了。可是偏偏,她就是不會起來了。驕傲了一生的男子竟然趴在妻子的床前嗚嗚的大哭起來。
聽到男子的哭聲,門外的小女孩抱著剛剛老婦人遞給她的孩子,麵無表情的再次蹲下,懷抱的很緊,靜靜地,一顆淚珠吧嗒掉在孩子的繈褓上,迅速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遠在天邊的一座富麗堂皇的大莊園中,一個孩子順利的誕生了。侍女懷抱著恭敬地立在一側,神色威嚴的老爺溫柔的安慰著自己剛剛生產完的妻子。
“湘湘,辛苦你了。”
“哪有什麼辛苦,奴家一點都不累。這孩子,是男是女?”
“是個男孩,湘湘,這是你為我生的第四個孩子,我為他起名為烈,烈火的烈。”
這一天,是紅葉曆1559年7月8日,曆史在這一天改變了自己的原有的走向,向著另一方轟隆隆的碾過去。
清晨的山崖邊,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正在爬山。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這個場景,估計會嚇得說不出話來。這是具林村的村民們天天都能看到的場景——山崖幾乎是完全垂直的,上麵什麼也沒長,光是攀附在光滑的石壁上都是一件正常人完全無法辦到的事情,而小姑娘卻以緩慢但堅定的速度向上爬著。旁人看不到的是,小姑娘接觸崖壁的雙手靜靜地發出柔和的白光,保護著自己的主人,也增加了攀附的力量。腳尖上也有同樣的白光。
小姑娘停下來抬頭看看峰頂,手腳處的白光都已經有些暗淡,觸感漸漸清晰,尖銳的岩石割開了小姑娘白嫩的小手。咬咬牙,她繼續向上爬。早晨的陽光照在她濃密的黑頭發上,泛起一層淡金色的光芒。手腳都已鮮血如注的小姑娘終於到達了自己的極限,抬頭望望還是很遙遠的峰頂,歎了口氣,開始慢慢的向下爬。比昨天隻多了十米,什麼時候才能到頂啊。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手腳已經在山崖邊的小溪裏清洗幹淨,隻是白嫩嫩的皮膚上有了傷口,很是紮眼。村中勤勞的漢子們都陸陸續續起了床,婆娘早已忙活在灶房中。
住的地方在村子最西邊,隻是歪歪扭扭的搭了個小草棚,旁邊挨著的就是數百頃的莊稼,漢子們每日去收拾自家的地,總會路過這個小草棚。有的家裏婆娘看小姑娘可憐,總是讓自己的男人帶著些吃的順便給捎過來。
小姑娘輕輕推開最近才裝上的院門——在草棚前用一圈籬笆圍出一個小院子,搭了個幾根木頭捆紮成的小門。院子裏,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兒一步一摔的轉著小圈兒,看樣子玩的挺開心。
小姑娘蹲下來伸出手:“麟兒,到姐姐這兒來。”
莫青麟抬眼看看自己的姐姐,咧嘴一笑,淌下一攤口水,向著姐姐搖過去。可是還沒走兩步,又摔地上了。青麟從泥巴中抬起頭,望著莫青珂,小小的臉上笑容嬌憨可愛。
青麟性子乖巧聽話,出生以來鮮少哭過,對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村裏的大嬸都很喜歡抱著他逗他玩。
莫青珂沒有動,依然是蹲在那兒,拍拍手鼓勵道:“麟兒,加油!爬起來。”
於是青麟就爬起來,兩臂伸開控製著平衡,嘴裏還依依呀呀不知念叨著什麼,髒兮兮的小臉兒笑起來像一隻小花貓兒,張牙舞爪的衝著青珂去了。
青麟還不會說話,好不容易搖搖晃晃的撲到青珂的懷中,仰起臉對著自己的姐姐依依呀呀的叫著比劃著,說的特別開心。青珂看著他,一身的泥看起來就像一個小乞丐,忍不住心疼。
她在心裏默默地發誓:“青麟,總有一天姐要讓你過上最好的日子。”
另一邊,同樣是一歲的烈兒早已學會小跑了。此時的他正在庭院的人工水池邊跟家裏的侍女們玩捉迷藏。小小的人兒穿著鮮豔的紅色衣服,遠遠地衝著那個蒙著眼睛的侍女大聲的笑著叫著。
一個下人急急忙忙的跑來對著玩得正開心的孩子低聲叫:“小少爺,老爺請您去練武房。”
小孩子停下跑動的腳步,苦惱的皺皺小眉頭,樣子可愛得很:“每天都要練武,好累啊,爹爹怎麼都不累呢。”
下人和侍女看到他的樣子都忍不住偷偷笑了。
“那就走吧。”烈兒小手一揮,抬腳往練功房走去,一舉一動還頗有幾分尊貴的架勢,下人趕緊跟在後麵,小心的看好了這位小少爺。
烈兒小胳膊小腿的,偏偏還不要下人抱著,等走到練舞房,爹爹和兩個哥哥兩個姐姐都已經在裏麵了。
烈兒走上前鞠躬行禮:“爹爹好,哥哥姐姐們好。”
坐在上位的老爺顯然很喜歡自己最小的孩子,眼神中全是寵溺:“恩,烈兒先活動活動筋骨吧,我先看看你哥哥姐姐都練得怎麼樣了。”
“是。”烈兒很有規矩的退到一旁蹲下壓腿,眼睛不住的往場地中間瞄。
果然,爹爹立刻命令大姐和二哥去中間比試。烈兒的大姐名錦,18歲,二哥名承,16歲,均是遠近聞名的年輕武師,天賦很高,此時大姐手中握著自己慣用的兵器玄玉刺虎視眈眈的盯緊了二哥。二哥則是笑吟吟的解下手腕上纏著的亮銀絲,兩手將其拉直,擺在胸前。
其實說起天賦,二哥比大姐更甚。二哥喜歡不停地嚐試新的武器,刀劍槍鞭無一不通,但卻沒有一直研習一種兵器的大姐精通。兩人從小比試,鮮有分出勝負的時候。
大姐大喝一聲一躍而起,雙手的玄玉刺猛的一轉,尖端朝著二哥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刺了過去,直接對準了他的胸口。二哥不疾不徐的退了一步,舉起亮銀絲,抵住了大姐的玄玉刺。輕輕一碰,銀絲便斷成了兩半。大姐特意央求爹爹從北疆雪域中弄到的玄冰,果然夠鋒利。隻見那隻玄玉刺挑斷了銀絲後繼續朝著二哥的胸口衝去,速度一點不減。二哥不躲不避,就那麼迎上去,兩隻手看似毫無章法的揮舞,卻帶動著銀絲纏住了大姐的另一隻玄玉刺,刺尖正好抵住大姐纖細白皙的脖子。兩人靜止了幾秒鍾,同時放開了威脅著對方生命的手,收起武器,退到一旁。
意料之中的結果,但是兩個人每次的較量都很有看點,所以圍觀的三哥四姐和烈兒都看的有滋有味,隻有爹爹有些皺眉,他把大姐二哥兩人招到身前,道:“錦兒,你的武功套路總是一樣,雖然好看,但是總是太過花哨,想辦法找找看有沒有簡單直接的方法,或許更容易釋放玄冰刺的威力。承兒,你能不能定下來一種兵器,我也好給你找最好的材料為你製作,你每次比試都要換一種,你現在有沒有找出一個用著覺得特別順手的武器啊?”
二哥吐吐舌頭:“爹爹,我這樣不是很好嗎,要是真有人要偷襲我,手邊沒有合適的武器,我什麼都可以當武器用,多方便啊。”
“你就是這張嘴會說,趁早把心給我定下來,再過兩年你18歲生日,我送你一件兵器作為成人禮物。行了,你們倆先下去吧。老三老四,你們倆來。”
三哥名宗,12歲,並不是爹爹的孩子,而是二伯的獨生子,二伯因病早逝,二伯母太過傷心也早早離去,爹爹便將三哥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養育,但是這孩子武學天分卻並不太高。四姐名茗,8歲,天分極佳,對武功絕學有著比常人更甚的領悟能力,目前為止,已看完家中將近一半的武學藏書,比一些有輩分的長老們都懂得多,隻是身體柔弱,不能經常練武,所以可惜了這棵苗子。
兩人在中間站定,三哥的武器和族中的大多數族人一樣,是長刀,而四姐的武器則是輕巧的蛇皮鞭。兩人各有千秋,但是三哥畢竟勝在年齡和體質上的優勢,贏了四姐。爹爹在比試完後簡單的提點了一二,然後就將目光轉移到了烈兒身上。
烈兒是家中有記錄以來最早開始定基的孩子,因為定基最基本的步驟就是蹲馬步,而普通孩子學會走路就要一歲多了,烈兒不知不覺地就贏在了起跑線上。
此時烈兒已經活動完畢,在爹爹的示意下,圓乎乎的小身子緩緩蹲下,雙手握拳收在腰間,紮了一個標準的馬步。這一蹲就要半個時辰。哥哥姐姐們也在一旁各自尋了地方練功,大姐在牆上掛了靶子,用玄冰刺練習瞄準,三哥很踏實的在木樁上練刀法,四姐盤膝坐在地上練一套強身健體的內功心法,二哥吊兒郎當的靠在牆邊來回擺弄著他的兩節亮銀絲,神色透著漫不經心,亮銀絲在漂亮的手指間來回旋轉,幾乎到了看不清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