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綠繡的眸子卻隻暗了一刻,下一秒卻咧嘴一笑。她瞧向王秀姝與阮天祁,目光中帶著一抹玩味:“大少夫人,大少爺,你們準備怎麼個休息?還是我與大少夫人一同睡麼?”
“綠繡,你別胡鬧。”王秀姝一下子便猜到綠繡的想法,她心一慌神,出聲嗬斥。綠繡掩嘴偷笑,一旁的阮天祁卻是沒有反應過來這二人在說些什麼。
“大少夫人,總與我一同睡也不是一回事吧?”綠繡繼續道,如果有針線,王秀姝真想封了這死丫頭的口,她上前撓綠繡,綠繡躲閃著。綠繡心中冤枉得很,剛才她在門外偷聽著王秀姝與阮天祁的對話,那口氣明明恩愛得很嘛。
所謂趁熱打鐵,他們之間的感情不瘟不火這麼一陣也該升溫一下。阮天祁似乎明白綠繡在說什麼,他看著王秀姝,王秀姝臉頰染了一抹俏紅。阮天祁道:“綠繡姑娘想如何?”
“講真話,你二人一直不肯同房,可是把我給苦壞了,”綠繡突然苦著個臉,“大少爺如今與大少夫人都相處如此之久,應該回到自己位置了吧,我好懷念一個人睡的時候,老實說,這幾日來奴婢都沒休息好呢。”
“綠繡,你真是……”王秀姝無奈的歎息一聲,這綠繡越來越能說會道了,王秀姝想著是不是自己平日裏對綠繡太好,導致她現在如此無法無天。她知曉綠繡也是一片好意,可王秀姝心裏清楚,她現在與阮天祁不可同房,阮天祁並未徹底的接納與她。
“我……”阮天祁正要說話,王秀姝卻是打斷他:“天祁,綠繡在這兒跟你說笑呢,你快去休息吧,明日咱們還要早些起來做準備。”
阮天祁的話被王秀姝堵了回去,他動了動嘴終是沒有說什麼,他道:“那我便回去歇息了。”說罷,阮天祁便轉身離去。綠繡瞧著他離去的背影,卻是有些著急了:“夫人你這是幹什麼。剛才大少爺差點就接受了。”
“我想要的並不是現在的他接受。”王秀姝清楚,剛才阮天祁的眼中出現了一絲動搖,如若不是她打斷,他自然會答應綠繡的話。可王秀姝卻也清楚的瞧到阮天祁的為難。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得快要刺痛王秀姝的眼。
“大少夫人又何必呢。”綠繡蹙眉,這幾日來瞧著二人相處綠繡也是為他們著急,這樣下去阮天祁啥時候才能在心裏裝下王秀姝,皇上不急太監急,偏偏王秀姝也如此不慌不忙。
王秀姝嗔了她一眼,道:“好了,咱們休息,既然你說你不喜歡兩個人睡,今晚就在這個房間裏隨處找地方湊合,我先上床了。”
綠繡欲哭無淚,大少夫人呐,我隻是說這玩的,你可別當真。
夜空之中此時卻是傳來一聲哀鳴,金烈炎停下腳步,怔怔的瞧著魏丹的寢宮,那聲哀鳴正是魏丹所發出,聲音淒涼絕望。金烈炎不知怎地,竟然走到了此處。他故作不在意,可心中卻還是裝了王秀姝與自己講的話。
門口的小廝見到金烈炎,麵容一驚行了跪禮便要進去通報,金烈炎攔住了他:“不必通報了。”小廝道了聲“是”怯怯地退到一旁。金烈炎還未走入魏丹的臥房,遠遠便瞧見魏丹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臥房內是一地碎了的鏡子,她手裏正高舉著銅鏡,狠狠將其摔在地麵上。
金烈炎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眼中隱隱刺痛。眼前的魏丹早已沒了當初一笑傾城的模樣,是他逼出來的麼?是因為他而造就了如今的魏丹?
曾經的魏丹如此令他著迷,而現在的魏丹卻令他想要逃離。他靜靜的站在門外,看著遠處的那人,她是那麼的模糊陌生。
他還記得初次見魏丹時,芳齡十六的魏丹笑顏如花,她的眼眸如泉水般明媚動人。他站在遠處瞧著,初心方開的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跳得如此迫切。那時的他心中悄悄的想著,這樣美好的少女如若能呆在他的身邊是一件多麼完美的事情。
魏丹是他的白月光,是他的朱砂痣。他為她描了許多幅丹青,魏丹是他心尖上的人。當魏丹嫁與別人的那一刻,他甚至感到心都快要死去。他的魏丹已經快要屬於別人了,這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後來他遇到了與魏丹容顏相似的少女,她有著與魏丹一般令人著迷的笑容。可撫摸她的時候金烈炎總是清晰的感受到這個少女不是魏丹。
後來,他的魏丹終於回到他的身邊,他用盡一切嗬護她,保護她。卻發現眼前的魏丹卻是陌生的可怕。他曾經雖愛慕魏丹,可他與魏丹的相處時間微乎甚微。他發覺自己根本不了解魏丹,他喜愛的隻是魏丹的容貌罷了。魏丹的品性學識他一概不愛。
可是容顏終將老去,時間正在一點一點消磨著他對魏丹的喜愛之情。金烈炎心中不禁燃起一縷悲涼,他望著此時的魏丹,不知為何,他竟然想到的是逃離。
屋中的魏丹總算是停歇下來,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通過地上破碎的銅鏡中她依稀可以望見自己蒼白的麵容,那些破碎的銅鏡反射著她的臉頰,令她快要崩潰。一旁的婷兒早已泣不成聲,她的腿腳已經發軟,這樣的魏丹令她害怕。
“婷兒,我美麼?”魏丹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嘴角想要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末了卻是隻有一抹慘笑。婷兒點點頭,聲音卻是略帶啜泣:“主子,您別這樣了,這樣令奴婢害怕。”
魏丹似乎沒有聽到婷兒的回答般,眼角劃過一滴眼淚。明日是她的孩兒生辰,可是身為母親的她卻不能去為她孩兒祝賀。這對於魏丹而言是多麼的殘忍。魏丹無法想象,金烈炎為何會如此狠心。
她慘淡一笑,如今的她什麼都沒有了,美貌沒了,愛人沒了,孩子也沒了。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何會落得這般的下場。
“丹兒。”魏丹身子一怔,她似乎聽見了金烈炎喚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