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姝心裏清楚,老夫人答應二人回小牛村,是看在阮天祁的麵子。她雖當了郡主,可也是平南侯府的媳婦,老夫人的身份自然高出王秀姝,讓王秀姝回娘家,是給了情麵,王秀姝豈能蹬鼻子上臉。
如今莫管家形色匆匆,讓二人快些趕路,定是老夫人等著急了。如若王秀姝沒猜錯,阮居安以及他的姨太們定是在老夫人跟前煽風點火,惹得老夫人發怒。老夫人雖然有自己的主張,可她終究不過一婦人,耳根子軟,聽不得閑話。
何況對王秀姝老夫人一直防範著。匆匆趕了兩日的路,到了第三日,王秀姝的馬車總算是到了京城。王秀姝被阮天祁攙扶著下了馬車,她抬頭,見那熟悉的黃楊木牌匾上書寫著蒼勁的四個大字“平南侯府”。莫管家敲了敲氣魄高大的金絲楠木大門,一小廝從門後探頭,見來著是莫管家,連忙開了大門。
王秀姝隨著阮天祁走了進去,莫管家停下身子與二人道:“趕路趕得急,大少爺與大少夫人早些歇息,在下要去與老夫人老侯爺先稟報已經平安回來。”
阮天祁點點頭,連日的趕路王秀姝的麵色已露疲態,那雙秋水眸子染了紅絲,令人憐惜。莫管家離別了二人,朝著鶴鳴堂方向走去。
阮天祁見王秀姝硬撐著身子,喚來紅袖抬了軟轎,王秀姝沒有拒絕,乖乖上了轎,坐上軟塌,疲倦如潮水向王秀姝襲來,眼皮仿若千斤重,王秀姝再也支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時,身上已更了新衣。她揉揉眼,見阮天祁早已穿戴禁軍裝束,銀甲披身,威嚴赫赫。阮天祁取過佩刀束在腰前。“姝兒,你醒了。”阮天祁見王秀姝已然起身,牽著她走到梳洗台,“你這一睡睡了整整一夜,你且梳洗後我與你一同麵見老夫人,”
說罷,阮天祁走了出去。紅袖在門外等著,見阮天祁走出她低著頭走進房裏,在銅盆裏倒了熱水伺候王秀姝梳妝。紅袖取出一身新裝,是年時平南侯府賜給晴風院的綢緞做的衣裳,紅粉水仙花樣裹身,略施粉黛,紅袖用胭脂水輕輕為王秀姝兩頰抹了淡淡的紅,如花瓣般嬌俏。
梳妝完畢,紅袖攙扶著王秀姝起身。阮天祁在門外等候著,見王秀姝出來,如畫中走出的仙子一般,隻見王秀姝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她輕輕一笑,美目盼兮。阮天祁揚起一抹寵溺的笑,將王秀姝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之上。
在小牛村看罷了王秀姝素衣打扮,突然又穿了這華貴衣裳令阮天祁眼前一亮。
“姝兒,你這樣打扮真好看。”阮天祁讚歎道。
王秀姝輕輕一瞥,道:“就知道貧。”
阮天祁嗬嗬傻笑,將王秀姝扶上了軟轎,阮天祁在一旁跟著,雪地濕滑,他害怕小廝們一個不小心,腳底一滑將王秀姝從軟轎上摔了下來。軟轎停在鶴鳴堂院前,王秀姝下了軟轎,握著阮天祁的手踏過那高高的門檻。天氣開始回溫,白雪漸漸的融化,鶴鳴堂的院子正打掃著雪水,見王秀姝與阮天祁到來,一灑掃丫頭連忙跟門內守著的大丫頭稟告。
不一會兒,一個打扮精致的丫鬟從裏屋走出,在二人跟前欠身行禮:“大少爺大少夫人請進。”
老夫人正在堂中喝著早茶,二人走進屋子,向老夫人行禮。老夫人微微一笑將手中的茶杯遞給一旁的丫鬟,輕聲道:“天祁啊,上來,奶奶看看你有沒有瘦。”
阮天祁一愣,看了眼身旁的王秀姝後走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平日裏都會先搭理王秀姝,好示她對孫媳的愛戴,如今卻仿佛無視了王秀姝一般。老夫人握著阮天祁的手,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你看,才去了幾日就瘦了,是不是吃不飽飯?”
“回老夫人,孫兒在小牛村過得很好,小牛村也是孫兒的家鄉,每日三餐都有按時在用。”阮天祁道。老夫人卻像沒聽見似的,問道:“今日就要去皇宮報道了吧?請了幾日的假,軍中定是堆了許多事。你快去宮中吧,我有事要與秀姝談。”
阮天祁點點頭,這老夫人今日的態度何其的奇怪,如若以前老夫人定是要拉著王秀姝寒暄片刻,今日卻是先將阮天祁撇到一旁。阮天祁有些擔心的看了看王秀姝,問:“老夫人有何事不能當著天祁說?”
老夫人搖搖頭,笑:“你看你這模樣,還怕我吃了你媳婦不成?你就安心的去皇宮赴任,我與秀姝自然要聊些女人間的家常。”說罷,老夫人罷罷手,讓王秀姝上前。王秀姝走上前,衝著阮天祁點點頭,示意他不必擔心。阮天祁沉吟片刻,點點頭,拱手道:“那天祁先離去了。”
老夫人點點頭,阮天祁一去三回頭終是消失在鶴鳴堂外。老夫人見阮天祁的身影已經走遠,望向身旁的王秀姝,輕聲問道:“這次回娘家,娘家的親人可好?”
“謝老夫人記掛,都挺好的。”王秀姝回答。
老夫人沉吟片刻,神色突然一凝,望向王秀姝:“秀姝,為何你不與我講你曾嫁過人?”
王秀姝身子一怔,老夫人果然派了莫管家調查了她。王秀姝並未刻意隱瞞此事,她已經嫁給阮天祁,前塵往事她自然想將此封存不去理會。但她還是小瞧了老夫人,居然疑心到派人調查她:“老夫人,秀姝雖然嫁過人,但秀姝與前夫家是和離,並未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
“你嫁與天祁之時已不是完璧之身,這何來的不是有失身份?如今天祁已是平南侯府大少爺,如若被人知曉他娶的正夫人曾嫁過他人,別人會如何作想?”老夫人是個傳統的女子,雖然慶朝有規定,夫妻二人和離後女子可以改嫁,可這落於大戶人家總歸是一件笑話。
如若王秀姝本身身份尊貴,是錦王的子女改嫁到她平南侯府家就算了,可這王秀姝不過一介村婦,隻是錦王的義女。前夫君不過也一介秀才,這樣的女子嫁到平南侯府,定是會笑話她平南侯府娶了低賤秀才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