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106.邊患(二)

一向和平安寧的大理出事了,這讓所有的人都很震驚,後宮頓時也亂了,茶兒本就無心吃什麼東西,如此一來就更鬧心了——跟茶兒一樣心煩的當然還有子琦,對於茶兒的身世,白奇安曾向子琦透漏過,讓子琦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更容易保護茶兒的安全,宋廷的公主,大理的夫人,茶兒夾在中間會很為難,他必須盡快見到茶兒——

白子琦現在在大理城中禁軍當一名城中騎都尉,官居四品,有了自己的府邸,也終於不再蝸居客棧了——身為外臣,要進宮還是有很多不便,但是他也顧不了這麼許多了——

“子琦,你要去哪裏?”甘霖不知道原因,但是看到白子琦坐立不安,甘霖很是著急。

“哦,我有些事要找花語夫人——”說完匆匆拔腳出門。

“子琦,你是外臣,不經傳召,是不能隨便進宮的,真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人給宮裏帶話啊”一碰到茶兒的事情,子琦都會這樣失去理智,這讓甘霖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件事情已經快把我逼瘋了,我要盡快見到茶兒——”子琦著急的說道。

“什麼事情啊?”甘霖問道。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還是不知道的好——”這件事不能讓人知道,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

子琦正要往前走,甘霖在後麵傷心的說道:“到底你多少事情是我知道的?”

子琦停住腳步,轉過身子,不知道甘霖會冒出這樣一句話,麵露狐疑道:“甘霖?你這話什麼意思?”

甘霖傷心的說道:“我們來到大理城半年多了,我們認識也近兩年了,本以為我會慢慢走近你,了解你,可是為什麼我感覺比以前還要遠?”說著說著,眼淚委屈的流下來。

子琦走近甘霖,道:“甘霖,對不起,花語的事情我真的不能跟你說——”

“花語的事情不能說,那高露兒小姐的事情呢?她的事情也不能說?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為什麼她會經常找你?”甘霖的性子本身就烈,說著說著竟然吼了起來,性情豪爽的她毫不掩飾濃濃的醋意。

子琦也不生氣,平心靜氣的說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子琦一直想走——

“不要改天慢慢告訴我,我現在就要知道——”甘霖不容反駁的說道。

“甘霖,我今天真的——”子琦耐著性子慢慢的說。

“既然甘霖小姐想知道,子琦,你就告訴她吧——”一個美美的帶著挑釁的聲音自大門外慢慢傳到甘霖和自己說話的院子裏。

看到高露兒,甘霖的委屈頓時化成了憤怒,道:“你怎麼來了——出去——”甘霖冷冷的下著逐客令。

“這裏是騎都尉府,就算是不歡迎我,也不是你來下逐客令——”高露兒輕蔑的笑著說道。

“你——你來這裏找騎都尉,真是找到家了——”甘霖不示弱。

兩個女人爭吵,中間夾雜著一個無辜的白子琦,隻能在中間做個和事老道:“你們別吵了—,高小姐,你來有什麼事嗎?”

“是啊,有事快說,說完快滾——”見白子琦還是潛意識裏把自己當成自己人,很是高興,跋扈著問這個不速之客。

“我來是想跟你,甘霖小姐明確一件事情的——”高露兒並不生氣,還是含笑說道。

“我沒有事情要你明確的——”甘霖不願意理她。

“您心裏不清楚狀況,所以我才要來告訴你——在你我子琦還有花語之間,你才是外人,因為你是寶夫人的表妹——”語氣輕柔,但是讓子琦和甘霖都驚了一下——

“什麼?你是寶夫人的表妹?”子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想不到大理城還有人知道?”甘霖由震驚轉而平靜,事實終究是事實,苦笑道。

“怎麼,你瞞得了一時瞞得了一世嗎?你一直賴在子琦身邊到底居心何在?”說著音調提高了許多。

“你覺得我會有什麼居心?像你一樣自私嗎?把一個無辜的人牽扯進皇宮?”茶兒進宮的前後,甘霖已經聽高翼說過了。

說到了高露兒的痛處,高露兒一時語塞。

“好了,高小姐,我已經累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提到花語入宮,子琦認為那是自己的責任,沒有保護好茶兒,是自己的失誤。正是因為這失誤,茶兒才會任人擺布進宮伴駕。

“子琦,寶夫人一向視茶兒為眼中釘,她的表妹不可不防啊——”高露兒提醒道。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說完往房間走去。

“你為什麼從未提過,你是寶夫人的表妹?”回到房間良久,子琦開口問道。

“我覺得沒有必要說——”甘霖回答的幹淨利落。

“你到底是個千金小姐,幹嘛跟著我東奔西跑的——”子琦苦笑道。

“千金小姐?你見過哪個千金小姐從小沒有父母?你見過哪個千金小姐小的時候沒有糖果玩具隻有刀劍荒草相伴?我是在邊關長大的野丫頭,隻不過血緣上不小心跟南家的人沾了邊,我沒有辦法——”甘霖的情緒由激動轉為冷漠。

“怎麼回事?你到大理來也不見你見南家的人,也從來沒跟你提過——?”子琦轉為安慰她。

見子琦態度轉好,甘霖開始慢慢的把跟南家的事情講清楚——

二十年前,甘霖剛剛出生,大理跟吐蕃開戰,本來可以避免的一場戰爭,南家老爺卻以大理的國威做托詞,非要吐蕃人付出血的代價,為了表示自己的赤膽忠心,還將自己的妹夫甘家推上前線——甘霖的母親傷心欲絕,發誓與自己的娘家南家劃清界限,戰爭以勝利,甘霖的父親卻戰死沙場,母親也因過度悲傷病死,隻留下甘霖和哥哥甘盾相依為命。甘盾慢慢長大,南家老爺力保甘盾接替甘盾父親的職務鎮守邊疆,甘盾十七歲便離開大理前往與吐蕃交戰的也是父親戰鬥過的邊疆,甘霖那時雖然年紀小,但是性格倔強,執意要跟哥哥一起離開南家,除了一聲沒有感情的舅父徒留在大理,其他什麼都沒有。對甘霖而言,大理是個傷心的地方,舅父也不過是一個稱呼,她不想讓別人知道,也不想讓自己記起還有這樣一個舅父——

“既然你這樣不喜歡大理,那又為什麼非要回來——這是個是非之地,又是你的傷心地——”子琦聽完,歎息著問道。

“已經兩年了,你還這樣問我?我為什麼回來,你真的不知道嗎?”甘霖眼含淚水的問道。

“我——”兩年的時間,子琦就算是再怎麼心裏惦記著茶兒,也不可能完全察覺不到身邊的這個姑娘對自己的一片情意。

“我來告訴你,我是為了你——因為你一定要回來——我明明知道你的心裏一直惦記著你的茶兒,我明明知道我在你的心裏可能一點位置都沒有,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跟著你回來——因為我不甘心,因為我喜歡你——”甘霖大聲的告白。

“甘霖——我——”子琦沒有想到一個女子會這樣直白的對一個男人說出自己的心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兩年了,我一直都在你身邊默默告訴你我愛你,可是我在你的眼睛裏找到的卻是你一直在在意著你的茶兒,現在又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個高露兒——子琦,我好累啊——我怕我沒有勇氣等到你開口說出你的心裏話,你現在就告訴我好不好——?”

“我——茶兒是我的妹妹,我答應過爺爺要好好照顧她,可是現在你看,她在宮裏受了那麼多的苦,這是我的錯——至於高小姐,我們以前認識,但是隻是有過幾幅畫的交易,而且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她是女子——”甘霖的話讓子琦感覺到自己慢慢的已經不把茶兒當成妹妹關心了,這是不可以的,她是妹妹,她是主子————

“你對茶兒到底是什麼,隻有你心裏清楚了,如果你能夠確定我輸了,請你告訴我,我會離開的——但是你一定要告訴我我輸給了誰:輸給茶兒,我服,她聰明機智,善解人意;但是輸給高露兒,我不服,因為她自私,不懂什麼是愛——!”狠狠的說完幾句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