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被催婚了

藍安行感慨,“高燦有驚世的才華,即便是我也遠遠不及,倘若……實在可惜。”

司行穀也跟著惋惜了一番。

這時二人分道揚鑣,藍安行又停下道:“其實高公公離開之際,還見了一個人。”

“誰?”

“沈涼。”

司行穀驀然回首,“見他做什麼?”

藍安行笑道,“他勸沈涼……”

司行穀忽而有種不祥的預感,接口便道:“要善良?”

藍安行搖搖頭,沒聽懂她的冷笑話,隻是道:“他告訴沈涼,剛極易折。不與貪官汙吏同流合汙,保持自身高潔品格的同時,也要懂得一些委婉周旋,拋開世俗之見,才能看得更遠。沒有幾個官場上的朋友,仕途坎坷不說,最終一事無成,最殘酷的是空有一腔報國熱情,最終卻枯守才華抱憾終身,甚至讓後代都布其後塵。”

藍安行見她呆住了,在她眼前晃了晃,隨後道:“陛下,你有沒有想過去將他尋回來?”

“去何處尋?”

藍安行:“……”也是,以高燦的心智,想要躲藏起來,仍誰也找不出來。

藍安行看了眼天色,差不多是晚膳時間了,不敢耽擱司行穀太久,便匆匆告辭離去。

離去時,還不忘趁機顯擺一下自己的學問,吟誦兩句酸詩,“多少事欲說還休,欲看花影懶自疏。西風留舊寒,花事了塵煙……”

藍安行走出老遠,司行穀仍舊站在原地,有一些惘然的看著前方院牆枝頭飄落的杏花,在這裏的一切,他真的那麼灑脫,可以都當作過往塵煙麼?

司行穀不是很懂得詩文,但暗中一揣摩,心中卻是一動。

這詞乍聽起來淺白,卻道盡了別離之意。

司行穀走了幾步後,心裏愈發酸楚,至此,高燦這人在她心底便成了一個觸不得的人物,一觸就心酸。

這些年,司行穀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高燦,就算她沒有骨氣好了,哪怕是養的一條狗,好比傲雪,她弄丟了,也會想方設法的將其找回,更何況還是一個入夜可以暖床,又可以偷偷幫她批閱奏折,還能變身保鏢的男人呢?

可是找一次失望一次,她心中的希望便如雪地之火,一點點被撲滅。司行穀又氣又傷,挨過了一冬,又挨到了一春。

春日外間花色繽紛,她無以遣傷懷,下了早朝便想睡覺,卻被瑾姑拉著不放,她將司行穀拖到寢殿,說道:“今日帶你出宮去玩兒。”

“為什麼?”司行穀打著哈欠。

瑾姑:“你忘了今日過後,你便及笄了?”

司行穀愣住,是啊,時光真快,一眨眼,高燦已經離開五年了,而如今,她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自從高燦離開後,她便少有出宮去浪,不是不想去,主要還是沒時間,二來是怕觸景傷情。

及笄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為什麼非要出宮?司行穀不想去,可當宮女小雀連滾帶爬的跑進來說道:“不好了,陛下,大臣帶著欽天監來合八字了。”

隻聽殿內噗通一聲,司行穀直往桌子底下鑽,“就說我不在!”

鑽到一半就被欽天監拉了出來,欽天監一如既往的讓人討厭,他苦口婆心,“陛下,你已經到了及冠之齡,你看看我帶來的這些畫卷,這裏麵的姑娘有沒有你喜歡的?”

另一個大臣道:“即便再不喜歡女人,四妃和皇後始終是要定下來的。”

這些年司行穀不近女色,反而對官員裏的美貌男子多加留意,眾大臣或多或少猜到了些什麼,想來這皇帝是個斷袖,可他暗地裏斷就算了,難道還要弄得大燕到了這一代便斷子絕孫麼?

再不像話,後宮也要娶兩個女人當個擺設才是,也要生幾個孩子做做樣子,都成了後宮的女人,難不成還指望得到君王的寵愛不成?誰不是隻盼著有個孩子?

幾個大臣將她勸到深夜,才一一離去。

翌日,早朝上,她精神不濟,奄奄一息,在昨晚大臣的恐嚇下,她成功的做夢娶了皇後,皇後卻發現她不能行人道,將她掐死的噩夢。

眼看沒什麼事,她正要讓太監宣布退朝,卻不料眼角瞥到一人出列,來人俯首道:“陛下,臣有本要奏。”司行穀皺眉,隱約有種不詳的預感,吞吞吐吐道:“說、說吧。”

這人……好似是欽天監身邊的狗腿子,下跪的大臣幹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隨即開始朗誦道:“聖人有雲,修身、齊家、治國而後天下平。聖人又雲,陰陽合而萬物生,乾坤定而天下太平。聖人還雲,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司行穀痛苦的扶額心想:她是不是太不拘一格降人才了,這等呆子……就該打仗的時候,叫他去敵軍麵前朗誦詩經啊!

屆時敵軍的人輕者聽得頭暈目眩,重者吐血身亡,這分明是個將才啊!

朝堂上靜默了片刻,隨後一人緩緩走出,低聲道了句:“臣,附議。”

這人開了個壞頭,幾乎是在同一刻,司行穀耳朵裏便剩下“臣附議”這三個字了。

風向突變,好像一夜之間,千樹萬樹梨花開了一般,怎麼每個人都在關心她的婚事?

司行穀瞅著下麵,攥緊了拳頭,如臨大敵,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瞟沈煜書,文璽,沈涼等人的反應,雖然這些人沒有說“臣附議”三個字,卻也沒反對。

沈涼濃長的睫毛掩住了雙眸,讓人看不見他眼底的情緒。

司行穀忐忑了一番,隻好拿出昨晚的那套說辭道:“朕……朕會考慮的。”

“陛下……”

一聽這個聲音,司行穀就垂下眼瞼,壓低目光暗瞟過去。

沈涼站得筆直,寶藍色官袍穿在他身上十分合身,連一點褶皺都瞧不見,跪也跪得氣宇軒昂,可謂龍章鳳姿。

他清朗的嗓音傳來:“臣要彈劾門下侍郎蕭書!”

沈涼作為新晉禦史台官吏,盡職盡責,幾乎每日都在彈劾別的大臣,司行穀見怪不怪了,等他彈劾完,她罰些板子和俸祿便草草了事。

下朝時,她留下了沈涼去禦書房,兩人走在台階上時,她不小心踩滑了,一個不穩,便顫巍巍撲進了沈涼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