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難言之隱

大燕三十八年,街頭巷尾,茶寮酒肆無不在闡述大燕王妃沈淩酒如何武功蓋世,如何智謀絕倫,如何在亂軍之中擒獲西禹太子,又如何騙取遊牧蠻子,從他們手中不廢一兵一卒便收回了桐安,又是如何護送西禹二殿下回國登基,主掌大權,免掉了一場戰事浩劫,等等……

慕容山莊

不得不說慕容山莊就是人傑地靈,山青水秀,非常適合修身養性,沈淩酒在這裏住下來,一時之間竟也不著急離開。

自從來到這裏遇上尚陽後,兩人便經常廝混在一起。

剛開始的時候沈淩酒甚至沒有認出尚陽來,因為尚陽在慕容山莊就是一個打掃雜役的——丫鬟!

若不是被派來伺候沈淩酒,她簡直難以置信曾經的金枝玉葉會來這裏做粗使丫鬟。

做丫鬟就算了,關鍵是尚陽還一副得罪了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一樣,整日神出鬼沒的。

按照尚陽的回憶敘述來說,事情是這樣的:

一開始逃離了皇宮後,尚陽並沒有急著出京都,而是在京都留了下來,她采買了一處宅子後,身上就沒有多少銀子了,為了生計,她想到了去偷,偷了一陣發現這是個技術活,她武功不過關,於是洗心革麵,決定通過嫁個富有的男人來實現她醉生夢死的生活追求。

不得不說,勾搭男人這種事她是第一次,沒什麼經驗,業務不熟。想了半天,她才想出一個主意來。

她走到茶寮裏,左看右看,半天才瞅到一個人模狗樣,穿的像模像樣的男人,然後她走到那個男人的旁邊,裝作“一不小心”扭到了腳,躺在地上嬌滴滴地叫他:“公子,我不小心扭傷了腳,能不能扶我起來?”

那個公子果然上當,但心裏還有些懷疑。

男人在她身邊蹲下,很仔細的看了看她的腳,笑道:“姑娘莫要擔心,區區扭傷而已。”

那時候的尚陽,;臉上都要露出向日葵一般的笑容了,然而很快那朵巨大的向日葵便僵硬在了臉上。

因為這個男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一把拽過她的腳裸,然後就:“劈裏啪啦”一陣錯位複位,當時尚陽隻聽到自己的骨頭發出“哢嚓”“哢嚓”的清晰的聲音,緊跟著便是一陣劇痛。

痛的她雙眼發黑,差點暈厥過去。

尚陽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啊啊啊!你要死啊!”

那個男人,一本正經的道:“姑娘忍忍,正骨會有一點兒疼。”他一邊說著,一邊又把她的腳複位錯位的修正了一番。

於是整個茶寮裏,都是尚陽殺豬般的叫聲。

尚陽這才反應過來,這人根本就是個變態,再不走她這條腿非交代在這裏不可。尚陽單腿站起來,勉強笑道:“多謝公子,我娘喊我回家煮飯,我先走一步。”

那位公子很是詫異,“正骨才正道一半啊?”

“多謝公子美意。”尚陽推開人群便往外走,她那點小把戲應該是一早就被那個男人識破了,才會被如此教訓,尚陽扶額,隻歎出師不利,想要在這偌大的京都混下來,真是不容易。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茶社。

此刻真是又冷又餓,饑寒交迫。

尚陽灰溜溜地走到一個包子鋪,望著裏麵的包子她直咽口水。

正好這時,有個男人提著一小袋包子轉過身來,一抬頭就看見了尚陽,不知是不是當時她如狼似虎的眼神太過嚇人,總之,那個男人略一愣,就將手裏的包子遞了過來,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問道:“……要吃嗎?”

“要要要!”尚陽求之不得,想當初她也是金枝玉葉,如今落魄至此,哎,她心塞的將包子接過來,一頓狼吞虎咽,心中感動得無以名狀:即便是亂世,原來還是有好人的。

況且他不僅人好,長得竟然也很好看,關鍵是看起來傻乎乎的,就差沒在臉上貼上:人傻錢多速來搶。的字樣了。

這樣的尤物當然不能放過,尚陽立刻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對麵的男人十分體貼,見她吃得滿嘴流油,還貼心地遞給她一方錦帕,尚陽胡亂在臉上呼嚕了幾把,或許是見她有些粗魯,男人細細瞧了她一眼,忽然皺了眉頭。

尚陽將用完的帕子遞給他道:“你是個好人,如果你不介意……!”

“我介意。”

不等尚陽把嘴裏的話說話,她對麵的男人嫌棄的將她用過的錦帕丟了,尚陽沒關注這些細節,隻是繼續說道:“我是說,你若不嫌棄,我可以給你當個丫鬟什麼的,不要銀子的那種,隻要一日三餐管飽就行,怎麼樣?”

男人很堅決的吐出兩個字,“不行!”

尚陽驚得差點兒把嘴裏的包子吐出來:“這也不行,那……我……我倒貼呢?”

這個男人約莫覺得這個女人腦子有病,他看起來比她還要驚訝,但又想竭力忍住,導致臉上的表情都有點兒扭曲,他艱澀道:“那也不行!”

尚陽也要瘋了,倒貼都沒人要?她有這麼差嗎?她氣得跺腳,“你說清楚為什麼不行,不說清楚不準走!”

男人卻沒回應,而是緊緊盯著我,臉上的神情難以言喻,半晌張了張嘴:“我……我有難言之隱?”

尚陽忽然就愣住了,什麼叫做難言之隱,她下意識的就把目光往他的下檔看去,她對麵的男人儼然看透了她的想法,卻是忍住了,沒有吭聲。

尚陽打量著他不停的歎息,“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她說得十分憤慨,口幹舌燥,男人沉默地又遞了個水囊過來,尚陽對他的貼心十分感動,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道:“算了,不舉就不舉吧,我認了。”

“……”男人張了張嘴,終於解釋道,“我不是不舉。”

於是尚陽花了一個鍾頭弄清楚,他並不是不舉,而是有其他難言之隱。

而他所謂的難言之隱,便是——這廝是逃婚出來的。

尚陽忽然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想當初她不也是不想被皇室操辦婚姻大事才跑出來的嗎?為了這個,她連公主這個可以平安混吃等死的待遇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