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酒咬著嘴唇,輕輕搖頭。
司行儒舒了口氣,“幸好沒有破皮。”
沈淩酒,“方才瞧你下來,我以為你生氣了,氣得很嚴重。”
“我不下來,指不定你還要待多久。”
“哦。”
“你這個樣子,真是讓人什麼興致都沒有了。”也不知道被她凝視了有多久,他抬頭忍不住打趣。
“我……”
“頭發都亂了。”他伸出手,幫她理了下垂落的發絲。
他將她抱到裏側,沈淩酒吊著他脖子的手,卻不放開,“我其實……我其實是舍不得你。”
好不容易盼到見麵了,他又要離開了。
司行儒望著她,怔了一下,又問道:“你莫不是說來哄本王開心的吧?”
“不信就算了。”說著她躺下去,翻過身,拿個屁股對著他。
他又將她翻過來,像是翻鹹魚一樣。
他轉身放下帷帳,燭光朦朧,帷帳裏司行儒的肌膚看起來十分白淨光滑,脊椎在中央凹陷出一道流暢的曲線,直至腰際。他腰線緊致,像是時刻繃緊著,無限往下延展,引人遐想。
“看夠了嗎?”他回頭,故意問她。
沈淩酒雙腿勾上去,“我不要看,我要做!”
司行儒:“……”
翌日,他早早醒來,本來昨夜見她傷成那樣,他都想過饒了她,可轉念一想,倒不如讓這小妖精累一累,這樣她能酣睡到日上三竿,看不到他離開,她心情應該會好一點吧?
起身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舍不得,想要貪婪地多擁抱她一會,一會就好。
一個時辰後,沈淩酒翻了個身,習慣性的往旁邊一摸,卻沒摸到人,她睜開眼,看著空空如也的床榻,發了一會兒呆,接著她喚來青葵開始梳洗。
“王爺和我哥已經出發了嗎?”沈淩酒打著哈欠,沒什麼精神。
“嗯,半個時辰前便離京了。”青葵給她梳著頭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問道:“小姐,你被顏司明帶走的那兩月,過的好嗎?有沒有受委屈?”
“他待我如上賓,倒也談不上委屈,就是覺得無聊。”沈淩酒說著,想到葬身火海的男人,有些悵然。
青葵大抵是不懂顏司明的,也鬧不懂他這麼做有什麼好處,聽蕭摯說,最後顏司明選擇了自焚,隻能說這個男人活的自始至終都很極端悲哀,前半生陰暗桀驁,後半生放蕩不羈,碌碌無為,選擇結束好像便是他最好的歸宿。
見青葵梳著頭發發呆,沈淩酒歪著頭問:“怎麼了?”
青葵驀然回神,“對了,小姐,方才葛管家來過了。”
“他來做什麼?”
“像是為了趙侍妾的事兒,想同你商議吧。”
沈淩酒摸了摸青葵盤好的發髻,趙文君麼?
趙文君……沈淩酒覺得想要處置這個人十分的為難。
看過她所有資料之後,沈淩酒才知道,趙文君的祖輩趙家是前朝遺孤,趙家在前朝曾經是權傾朝野的名門世家,後來建立大燕後,趙家臣服,司煌頗為器重,司行傲為太子的時候,趙家老臣多次上奏彈劾過他,所以司行傲登基後,趙家一門便遭了秧。
那時候,司行傲想要收回沈府的兵權,便設計沈慕寒送親,事後沈府被降罪,趙家老臣又上奏坦言另有別情,便被司行傲一鍋端了。
十年來趙家的後代陸續被殺了差不多,幾乎隻留下趙文君這麼一條血脈。
沈淩酒看了看銅鏡裏豔光四射的自己,問道:“我不在府裏這兩個月,可有發生什麼事兒?”
青葵想了一下,說道:“也沒什麼特別的,除了小世子生過一次病,再就是王爺帶著人四處探查小姐你的下落,十天半月的不曾回府一次,府裏的大小事務都是葛管家在打理。這些日子我日夜都守在小世子身邊,倒是沒聽說有什麼事,不過……”
“不過什麼?”沈淩酒邁出房門,又扭頭看她。
“聽蕭摯說,王爺曾讓葛管家去尋趙侍妾流散的親人,也不知道找到沒有,一直沒有下文。”
沈淩酒微微一笑,“那大概是找到了。”
她走到杏花林裏,春天到了,滿院的杏花又開了,一直會開到秋末,聽說是用了奇藥才使得這花期分外的長久,她攀了一支杏花。
天空澄澈明亮,接近晌午的陽光溫暖得讓人想打個哈欠,杏花繽紛交錯地開在花海裏,影影綽綽間,映出一張俊逸出色的麵孔,他懶怠一笑,滿院光華都黯然失色。
“師……師父!”
“嗯,過來陪我下盤棋。”
“哦。”
沈淩酒扔了花枝,坐過去,桌上熏著香爐,煮著茶水,旁邊有洗幹淨的葡萄和橙子。
蘇玉樓執了黑子。
沈淩酒先是摸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裏,她問:“你為何每次下棋都用黑子?”
她觀察過很多次,他和司行儒下棋,他也是喜歡用黑子。
蘇玉樓挑眉。
的確,他格外偏好黑棋,想不到這個小癖好也被她看在了眼裏。
“唔,你問我為何喜歡黑棋?”低沉輕快的嗓音熟悉的蕩在耳畔,含著三分理所當然的語氣,“因為拈著黑子可以將我白皙的手,襯得更好看一些呀。”
沈淩酒:“……”
他的手很好看,拈著黑子時白皙如玉。這普天之下,怕是沒有比蘇玉樓更好看的手了,這對手的追求也是極致了。
杏花樹下,香氣四溢,他指尖熠熠的,是折射了日光的棋子,卻遲遲不落,輾轉於掌心。
沈淩酒對青葵道:“上酒菜。”
青葵一怔,恍然記起她還沒有用早膳,連忙轉身去準備了。
蘇玉樓已在棋枰前消磨了半柱香的時光,默然不語,似在沉思,又似在魂遊天外。
沈淩酒從未見過他如此猶豫不決,問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蘇玉樓淡淡瞥她一眼,“無事,閑了找你對弈一局罷了。”說著他將手中棋子放回盒中,“怎麼?”
沈淩酒把玩著棋子,“總覺得你在擔心什麼。”
蘇玉樓肅然道:“大概是擔心你會把京都防禦的擔子丟給我,自己又跑了。”
沈淩酒深吸一口氣,微顰蛾眉:“若我真這麼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