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壞不過你

就是不知這蘇小姐何時有孕,若是能生個一兒半女的,也不至於讓驚鴻閣如此空寂了。

陽光入屋,在室內的花朵上輕舞跳躍。

沈煜書望著梳妝台上的花,發呆。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他心緒寧靜。他從來沒有試著這樣同女人相處,她也實在安靜,不似沈淩酒吵嚷。

沈淩酒會陪他騎射、打架,一言不合,會將他的院子鬧個天翻地覆。

如果是她在身邊,見他要上戰場了,也不會像蘇染這般為他準備吃食,衣物,藥膏。

頂多叮囑兩句——“你不會死吧?”

“你要不要多穿兩件鎧甲?反正我又不會說出去!”

“你怎麼還不走啊?”

想起那個終日活潑飛揚的人,沈煜書嘴角不免又帶了一絲笑意。

蘇染見狀,愣愣的問:“我梳的不好嗎?”

沈煜書沒有回答,她透過銅鏡去看,見他神遊物外,似乎沉浸在某一段時光裏。

蘇染恍惚了一下,於是不再說話。

沈淩酒還沒到,蘇染瞧著沈煜書躺在院子裏曬太陽,便坐在他身邊給他捶腿,她說:“你若想說話,就同我閑扯一會兒,若不想,便閉上眼休息一會兒,明日還要趕路。”

話是這麼說,但她知道沈煜書其實是盼著沈淩酒來,自從上次在昭王府鬧得不愉快後,沈煜書回來將近一個月都不同人說話,直到他上昭王府將昭王打了一頓,回來才算是解了心結。

她這幾日同徐壽學了一些按摩穴位緩解疲勞的手法,想著正好這個人還沒走,現在他身上實驗一番。

她學得很認真,也按摩得很認真,沈煜書也沒管,反正明日便要走了,她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換了往常她定然是去廚房做各種糕點了,這會兒怕是忽然舍不得他走,才粘著他。

他閉上眼,感覺到一雙柔若無骨的手在身上按來揉去,剛開始他不適應,沒過一會兒,他便放鬆下來,覺得很是受用,內心裏不由也覺得,嗯,這樣是挺舒服的。怪不得人說溫柔鄉英雄塚呢。

沈淩酒來的時候,沈煜書已經睡著了,蘇染想將他搖醒,沈淩酒及時製止了她的動作,她挽了挽袖子,心道,我哥倒是越來越會享受了!

她嘿嘿一笑,拿過護院的刀,走到他跟前,在他臉上晃悠了一下,接著便集聚內力朝他砍下去,蘇染瞧著腿都嚇軟了。

不等她驚聲尖叫起來,沈煜書便赫然睜開了眼,雙手一舉便來了個空手接白刃!

四目相對,沒錯,是那非常熟悉的分分鍾想砍死她的沈煜書!

她想了一下,說了句經典台詞,“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沈煜書:“……”

“哥,我活著回來了!”

“嗯!”沈煜書爆發出強大的砍人氣場!

沈淩酒大刀一扔,轉身就跑,跑著跑著一隻手便將她拽進了懷裏,她抬頭便看到沈煜書黑了半邊的臉,“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哪裏哪裏。”沈淩酒笑得很狗腿,“我哥寶刀未老,英雄蓋世,小妹小試牛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見司行儒邁步進來,沈煜書將她推開。

沈淩酒一個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幸好,司行儒及時過來攬著。

她凶悍的轉過頭,罵沈煜書,“你……”

“我?我怎麼了?”

沈煜書橫眉冷目的看著她。

“你……你壞!”

沈煜書被氣笑了,“承讓承讓,壞不過你!”

放屁!

沈淩酒在心裏暗罵,她摸到沈煜書對麵坐下,用眼神反複確定這是一個安全距離後,才道:“聽說你要滾了?”

蘇染:“……”這兄妹打招呼的方式,真是讓人腿顫啊!

司行儒:“……”接下來是不是我男人也要滾了?

沈煜書抖了抖額頭上的青筋,捏著茶盞的手都有些用力,他繃著臉皮道:“你看起很高興?”

“哥你是眼睛有問題嗎?我這個表情明明就是——明明讓人很放心啊?”她說著揉了揉臉,“要高興,也是等你走了再慶祝啊……”

“你說什麼?”

“我說今天你很帥?一看你的發型就是嫂子給你梳的,沒錯吧?”

“別以為這樣,我就原諒你了。”沈煜書將茶杯放下,命滄九去書房裏取來行軍圖。

“沒指望你原諒我。”沈淩酒小聲嘀咕,“大到睡男人,小到偷鴨子,什麼時候原諒我過?”

蘇染朝著司行儒行了禮,坐下替兩人斟茶,“如此說來,阿酒小時候還偷過鴨子嗎?”

沈煜書點頭,“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那時候尚在閨閣中,傳出去有損名譽,我從未向人提及過,不過現在她也沒什麼名譽可言,今日我便同你說說。”

沈淩酒望著他,老臉緋紅,哥,這麼揭人的短處真的好嗎?

蘇染抿唇一笑,沈煜書道:“她十歲那年,跟著祖父去農舍避暑,沈府大小女眷都去了,不知是沒吃飽,還是貪玩……”

哪裏是沒吃飽,根本就是不敢吃,怕有毒!沈淩酒翻了個白眼,摸著桌上的點心吃,蘇染又讓青桐給她端來奶羹。

沈煜書接著說,“她跑到人家農舍去逮別人家鴨子,逮著脖子就扭死了,提著就跑。之後拿到河邊,拔了毛,塗抹了些粗鹽,用藕葉子裹幾層包起來,又裹泥巴,河邊的那種白泥巴和黃泥巴很有粘性,裹好了便放在火上烤,據說等人找過去時,便隻看到一堆的鴨毛了。別家農莊的人不識得她,放了大狼狗追她,三條狼狗,有兩條被她活活打死,還有一條據說嚇瘋了,跑了。她又拔狗毛,燉狗肉……從那以後她就沒有什麼名聲可言了,家家戶戶的公子見到她都會退避三舍。”

蘇染捏著繡帕,笑了笑。

沈淩酒拄著下巴,這麼淒慘的身世,有什麼好笑的?

沈煜書歎氣,“那次被打了之後,她還賊心不死,沒過兩日,又拿竹竿去偷別人家的香腸臘肉,偷了便拿去砍竹筒,香腸臘肉切碎了燒竹筒飯或者竹筒豌豆,論到做吃的,她真的是——無師自通。那個夏季,出什麼她偷什麼烤什麼……最過分的一次是,把天上的信鴿打下來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