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緊張什麼?

剛開始我們在勾欄院過得很是淒慘,空有姿色卻不懂得如何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虛與委蛇,一身傲氣,常常被打個半死,任人淩辱。

也是沈淩酒出麵替我打傷過不少登徒浪子,她還自掏腰包花銀子請琴師教我們彈琴,讓我們識字,甚至告知我們一些用以防備的小手段。可以說我和緋月有今日這般舒坦的日子,若當初不是她出手相助,我們怕是早都被打死了。我感激她的同時,愛慕她也是情有可原吧?”

“看來她也不是本宮想的那般膚淺。”

“她哪裏是膚淺,她是困在淺灘的龍,她的故事可多了。”

容煥忽然來了興致,“都有些什麼故事?”

鳳卿眸子黯淡了一下,說道:“畫溪苑上萬眾矚目她一曲鳳求凰,向昭王表白心跡,和昭王雙雙跌落畫溪苑崖底,兩人奇跡歸來,她為了昭王可謂煞費苦心,羨煞旁人,七夕之夜,螢火通明,雖然昭王並未赴約,卻被傳為佳話。後來薨逝的皇上欲納她為妃,被昭王搶親,兩人喜結連理,後來她哥沈煜書出事,眾人一度認為他死了,她在城門迎喪痛哭,全城的人都忍不住為她悲歎,因為這件事,她扳倒了位高權重的赫連雲,後來赫連公主前來,昭王蠱毒發作,先皇欲動昭王府,昭王為了保全她將她推出京城,她單槍匹馬,風華歸來,之後她更是憑借一人之力力挽狂瀾拯救昭王府於水火,後來她才會帶著昭王去西禹,後麵的事兒你都知道了,從西禹回來她也一樣功不可沒啊?”

容煥敲了敲他的腦袋,“聽你這麼說來,這個女人確實有幾分能耐,你好像很崇拜她?”

鳳卿點頭,“仿佛隻要她想做的事兒,便沒有做不到的,不驚天地泣鬼神便不是她的風格。不管她做什麼,我都覺得很有道理。”

容煥歎氣,“可惜,她不喜歡你。”

鳳卿聽言,唇邊的笑消失,說道:“以前,我總覺得自己是卑賤的奴籍,若是高貴的世族子弟,便有資格和昭王一爭高下,歸根究底,不過是自己沒有資格而已。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

容煥摸著下巴,“為何?”

鳳卿釋然的笑了笑,“因為她那樣的女子,值得更好的男子疼愛和擁有啊,而昭王無疑便是那樣的一個男人。”

容煥笑了笑,“就像——你這麼美,你便值得本宮的愛。”

鳳卿垂眸,“那鳳卿便多謝殿下抬愛了。”

容煥:“鳳卿,你為什麼願意跟本王去西禹?”

鳳卿目光飄向窗外,“因為不想待在勾欄院了。”

容煥拉著他的手,“也好,隨本宮去西禹看看異國風情也不錯。”

鳳卿斂眸,情緒淡淡的,不再說話。

酒肆中又在唱那首《眉間雪》,遠遠便能聽到詞曲傳出:“最害怕酒肆閑談聽到你名字,斟酒獨酌……細雪紛紛覆目,清寒入骨……”

鳳卿聽著眼角不由微微濕潤。

人生就是這樣,諸多不舍,諸多不得。

為誰烹過茶,誰又入過誰的畫?

昭王府

“小姐?”一個怯怯的聲音響在身後,略有耳熟。

沈淩酒正遊離世外,被這麼一叫,猛然回過神來,“嗯?”

青葵上前來,命人扯掉桌上的茶水,“茶水都涼了,你喝著沒感覺嗎?這樣下去,拉肚子怎麼辦?”

沈淩酒這才呆愣的放下茶杯,“你不說我都沒發覺,我飽了。”

青葵:“……”

沈淩酒剛站起來,青葵便道:“王爺方才回來了,此刻在書房,讓你進去一下。”

沈淩酒後知後覺的點頭,“我這就去。”

書房裏,司行儒拿過一本策論,此刻又合上,見她進來了,便道:“容煥走了?”

“嗯。”

打量著他的書房,沈淩酒不禁有些自慚形穢,孤本絕本,珍本善本,抄本刻本……無不囊括,也都擺放有序,紋絲不亂,桌上筆墨紙硯也都是上上之品。她想起以前沈煜書不在的時候,她借用他的書房,但凡經她用過,他回來便在也找不到他想看的書。

沈淩酒隨意拉了根椅子坐在他書桌前,“回來就往書房走,這是你戒不掉的毛病嗎?”

“不然去哪兒?”司行儒輕抬目光將她瞧著。

“去林子裏看看風景也是好的啊?”

司行儒放下書,走到她跟前,雙手撐著扶手,近在咫尺的臉讓沈淩酒咽了咽口水,“萬一本王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如何是好?”

靜寂的書房中,司行儒的聲音就如同空穀回音,盤旋,再盤旋……

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他看到鳳卿了?

沈淩酒從紅塵外神遊回來,耳根有些發燙,忙把俯身而來的人推開,“我……我和鳳卿……其實……我們什麼也沒有……”

司行儒斜眼看她,“沒有你腿抖什麼抖?”

沈淩酒起身,甩了下袖子,實在不知道該瞧哪裏好,“我緊張不行啊?”

司行儒:“又沒做虧心事,緊張什麼?”

沈淩酒目光斜飛,瞧著房梁,“我做了虧心事也不會緊張啊,可你離我那麼近我便緊張了。”

“是麼?”司行儒好整以暇地注視她,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總之,表情看著很玄幻,最終將沈淩酒本就空白的腦子攪成了一鍋漿糊。

“日月可鑒,天地良心。”

他臉上蕩漾著淺笑,卻不知為何,看得沈淩酒汗毛一陣迎風抖。

“若本王告訴你,是本王讓容煥去勾欄院尋樂子的呢?”

虛驚一場後,沈淩酒腿還有些顫,許久才回味過來,“啊……你說什麼?”

“是本王讓容煥去勾欄院的,他還在勾欄院宿了三日,日日歇在鳳卿的房裏,兩人推杯換盞,不亦說乎。”

沈淩酒盯著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是什麼都沒說。

她記得鳳卿離開時,她問鳳卿可是願意,鳳卿並不作答,眼下,不管他願不願意人都已經走了,她歎了口氣,“我餓了,要不要一起吃飯?”

“你先去。”

“好吧。”

“這個青菜好像淡了些,這個魚今日貌似有些腥味兒,這個玉米肉丸子好像不夠酥嫩,這個湯……”

“小姐,這個湯又怎麼了?”青葵猶豫不定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