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幸好是夢

“你個傻子!”沈淩酒如數家珍般,將她撩漢的本事發揮出來,指點道:“你現在不是還沒痊愈嗎?你可以打著行動不便的旗號支使她為你,繡兩件衣服啊,端茶倒水啊,穿衣綰發啊,你甚至還可以得寸進尺,要她為你擦背淨身!”

滄九深吸一口氣,不確信的看著她,“會不會被她打死?”

“會!”沈淩酒很確信的說道:“所以,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想當初,小姐我撩王爺的時候,哪一次不是冒著生命危險?你若貪生怕死,就不要癡心妄想了,早日剃度出家吧,紅塵可能不適合你。”

滄九崇拜的看著沈淩酒,“我明白了。”

是夜,沈淩酒做夢,迷迷糊糊間,她又回到了昭王府。

她趴在牆頭,看著一隊又一隊巡邏的侍衛從她眼前走過,牆頭果然是個偷窺的好地方,她分開遮眼的滿枝杏花,便看見一抹白影朝著她走了過來,水榭邊湖水微漾,一株株杏花競相綻放,亭亭玉立連成一片粉色,映著回廊漆紅的柱子和遠處花枝下的俊顏,景致甚好。

男人由遠及近,一襲白衣,交襟及袖口處繡了藍色的雲紋,長身玉立,黑發束冠,俊雅秀逸得一如初見。和記憶重疊的是,他那雙幽靜深邃的眸子,隻需淡淡一望,就足以讓人躊躇不前。

沈淩酒看得幾欲流口水,她雖貪圖美色,卻不是膚淺之人,但是在這等絕色麵前,想不膚淺也難。

她翻下院牆,攀了一隻杏花在手,正要上前,眼前的景致卻突然變了。

眨眼間的瞬間,滿院的杏花不知為何都凋謝了!地上全是頹敗的殘花,沈淩酒心中有些慌,她看著手裏的枯枝,驚悚的後退了幾步,再抬眼,諾大的杏花林已經沒有一個人了,沒有來往巡邏的侍衛,沒有婢女,沒有藍安行,沒有蕭摯和蕭禹……

她站在一片頹敗的場景裏,空前的死寂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她奔跑在杏林裏,似乎沒有盡頭,她按捺住心中的忐忑和恐慌,“司行儒……你去哪兒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緊繃的神經突然鬆懈下來。眼前的景致漸漸清晰,是一條朱紅色的長廊,是通往蓬萊閣的回廊。

她走上去,感覺後背都出了汗,黏糊糊的,不時有風吹過來,入耳,一陣窗戶被吹開的咯吱聲。

書房的門開著,有昏厚的光,從裏麵透出來,朦朦朧朧中,似有一個人影坐在書案前,他有些近乎呆滯的坐著,單薄的白衣看上去孤寂淒愴,然而漸漸的又似乎暖融起來。

華燈初上,那人一身榮華,屹立著,微一轉身,原本如日月精華的眸子,此刻卻黯淡無光。

刀削般的俊臉,消瘦得厲害,臉泛著病態的蒼白,眉宇間皆是疲累的神色。

她鼻尖一酸,不到一月,他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沈淩酒想走上去想撲到他懷裏,卻撲了個空!

眼前的人影驟然消散,她抓之不及,“不……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沈淩酒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天地間驟然黑了下來,無邊無際的黑暗裏,她喊了無數次他的名字,驚恐,不安,茫然,將她死死地包圍著!

就在她快要崩潰的時候,畫麵一轉,窗外突然下起了鵝毛大雪,雪下得極大,漫天漫地的素白中,杏園仍殘留著一抹蒼色的綠。

她身後的桌案突然傳來響動,她回頭便看到他坐在案前提筆寫著什麼,再抬頭時,他凝視著窗外的那一抹綠,眼底閃過一絲悵然與悲傷。

沈淩酒沿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再回頭時,發現他伏在桌上,手中握著畫筆,已然睡著了,她抿緊了薄唇,視線模糊中,她伸手去摸他的睡顏,指尖刮過他冰冷的鼻息時,才赫然發現他停止了呼吸!

她心髒驟停,驚悸著醒來,睜大雙眼盯著帳頂,久久回不過神來。

“小姐……小姐,快醒醒!”

“小姐,你不要嚇我……”

“小姐啊……你不能就這麼丟下我啊!”

一陣鬼哭狼嚎的哭聲將沈淩酒耳膜震的發痛,她眨了眨混沌的雙眼,發了好一會兒呆,原來是夢……

幸好是夢!

她咬著嘴唇不敢出聲,眼中澀澀的。

昭王府再怎麼折騰,底子應該還是有的,不至於這麼快被皇帝攻陷吧?可夢中的司行儒停止呼吸的樣子,烙印在她心底,疼得她抽搐。

“小姐啊……”

“滾!”

沈淩酒被吵得頭暈,轉頭看到一屋子的人,都神色莫變的看著她,她愣了一下,才發現已經日上三竿了!

“你們都來我房裏守著做什麼?”沈淩酒說完,肚子就咕嚕的叫了一聲,“臥槽,你們是不是吃早飯沒叫我?我覺得我現在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眾人:“……”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發燒了,燒了整整三天!”

滄九吸了吸鼻子,一雙眼又紅又腫,顯然一副剛哭過的樣子。

沈淩酒腦子空白了一瞬,“你的意思是說,我錯過了我三天的雞腿?”

眾人:“……”

蘇玉樓淡淡瞥她一眼,臉上冷峻得不帶一絲表情,糾正道:“錯了,你差點錯過了你人生所有的雞腿!”

沈淩酒一股腦的爬起來,“放開我,我要去吃雞腿!”

滄九壓著她手臂,十分同情的看著她道:“蘇聖說了,還要給你把把脈,你現在的情況不太穩定。”

蘇玉樓走過來,坐在她床邊,板著個臉,探了一陣脈搏後,容華湊過來,看著沈淩酒比他還要蒼白的臉色,問道:“怎麼樣了?”

“已經沒有大礙了,就是……虛火旺盛,一般人陰虛後體內會生出一種邪火,會令人容易衝動……”

眾人:“……”

“小姐應該好好補補了,落一次水,便發了三天的高燒,以前你身體可結實了,從來不發燒的。”

蘇玉樓起身離開,淡淡道:“上次從天牢出來,根基大損,能活著已是大幸,別說落水發燒,就是孕育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