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小命不保

被沈陵酒遊煩了兩日後,滄九終於答應穿上她新買的黑色勁裝,招搖過市,企圖先混個臉熟。

晚上沈煜書回來,為了慶祝無虛穀少主喜得先生,蘇玉樓設宴款待穀裏的所有住客。

沈陵酒就不明白了,沈煜書跑下山給她帶個教書先生回來,有什麼好高興的,至於普天同慶嗎?

沈煜書真是怕她閑著了!養傷期間,還不忘給她找點事做。

晚宴後,沈煜書送沈陵酒回去,一路蛙聲不斷,涼風習習,沈陵酒有些冷,手剛摸上手臂,一件披風便兜頭蓋臉的將她蓋住了!

真是一點都不溫柔!

沈陵酒看著披風,突然就想到了司行儒,那個總是喜歡為她係披風,將她圍得嚴嚴實實的男人。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相思蠱真的沒有辦法解開嗎?某處隱隱作痛,沈淩酒強行忍下,月光拓出兩人長長的身影,一路無話,兩人皆是心事重重,走到晴雪園後,沈煜書停下道:“我要去邊疆了。”

“是去幫文表哥還是祖父?”沈陵酒猜到了他會去,但沒想到這麼快,所以今晚的宴席其實是為他踐行嗎?

“去文璽那裏。”

“什麼時候去?”

“明早。”

沈陵酒沉默,沒有說話。

月色清涼,沈煜書背著一樹,踩在支離破碎的樹影上。

“阿酒,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沈煜書看著她,身體繃得緊:“你若想去戰場……”

“我知道,那是癡心妄想,你不會同意,祖父也不會同意,文表哥也不會同意,你們都看不起女人,覺得女人隻能在家裏繡花帶娃,又容易感情用事,又從未有女人上戰場的先例,你們便順理成章的剝奪我們保家衛國的權利。”

沈煜書看著她,歎息,月色下,他眸中泛著清輝,閃動著光芒:“阿酒,我從不小瞧女人,你若想來戰場看看,我不會阻止。”

“真的?”沈陵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過有個條件。”

“好好養傷?好……我答應你,從明天開始我不作死了,我乖乖的。”

“這是其一,還有一點你必須遵守。”

“什麼?”沈淩酒望著他,投以壯士斷腕的眼神。

夜風過處,葉動簌簌,他的聲音帶了一絲寒涼,“不準回京都,也不準去昭王府,不要再見他。”

沈淩酒心口抽了一下,良久才問道:“為什麼?”

“因為他傷害了你!當初他答應我的事兒,沒有做到。”

“他答應了你什麼?”

“愛護你,珍惜你,凡事以你為重!他一樣也沒做到。”

“他心中有家國天下,怎麼能夠事事以我為重?”

“那麼你呢?於家國天下而言,你為何心裏隻有他?孰輕孰重?”

“哥,其實愛……本來就是不對等的,是自發自願的,如果每一份愛都要對方回報,那得活的多累啊?”

“你!”

雖然沈煜書和她隔了好一段距離,但他狀似隨意的翻手間,卻沈淩酒感受到了如疾風驟雨般的壓迫。她懷疑如果她繼續不知死活,會不會被他一掌打死。

有些話在她心頭翻來覆去了許久,她嘴唇動了幾下,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來:“哥,你上戰場為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流血流汗,難道不是自願自發的嗎?因為你愛這個國家,你愛大燕的子民,所以,即便付出生命也無怨無悔,我愛他也是一樣,其實,人生在世,哪有那麼多兩情相悅,愛和被愛同樣都是幸福的。”

“可他不值得!”沈煜書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看得她一哆嗦。

可是……如果,他都不值得,那麼誰又值得?

花香嫋嫋,沈淩酒沐著月光浸透在一地的幽暗裏。

見沈陵酒開始發呆,沈煜書火冒三丈,“我說了,不準去就不準去,你若執意前往,就連戰場都別想了!自己衡量吧!”

她怔住,完全被他冰冷的目光壓住了氣勢,不自覺地就噤了聲。

沈煜書拂袖轉身,似是生氣了,下一秒,沈陵酒一把拉住他,心狠狠抽搐一下,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的消失殆盡。“不去就不去!”

沈煜書停下看她,眼神中包含著無數複雜淩亂的情感,板著臉孔,瞳仁中卻透出濃濃的灼熱和關切,他聲音裏有幾分空茫,像個患得患失的孩子,“真不去?”

沈淩酒強忍酸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去了。”

他頓了頓,又恢複成適才幽然的神情,“好,一個月後,你跟著蘇玉樓來邊疆找我。”

沈淩酒呆呆的望著他,“可是,哥……”

她視野忽然模糊起來,一片迷蒙中,那張英俊如昔的臉龐,忽然就成了彼岸的煙花,遙不可及。

眼淚順著風,一滴一滴的落到領子裏,冰涼徹骨。

“我好想他。”

看見她的淚水,沈煜書一向淡漠冷峻的眸子裏忽然充滿了寵溺與疼痛,一把將她擁入懷裏,緊緊的,下巴抵在她肩頭,她可以清晰聽見他的心跳聲,“你還有我。”

涼風瑟瑟,滿園春色,已經紅消綠褪,隻剩下滿目蕭索。

沈煜書離開時,她看到他深沉的眸子裏閃過真切的心疼,那希冀的神色,瞬間淹沒了她對司行儒所有的憧憬。

如果,連她都不愛司行儒了,那他大概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不剩了。可她若執意愛他,又辜負了對沈煜書的承若。

生而為人,為什麼不能率性而活呢?生而為人,何其艱難。

翌日,沈淩酒還未起床就被滄九吵醒了,“小姐,不好了,不得了了,你快點醒來,救我啊……我小命不保了!”

沈淩酒被吵醒,神情很是憂鬱。聽清滄九口中的話後,她一級備戰狀態的看著他:“出了什麼事了?”

滄九滿頭大汗,語無倫次,頭垂得很低,就快低到領子裏了:“我……我昨夜好像,似乎,應該是……強了青桐姑娘。”

沈淩酒表情幹巴巴的望著他,頭頂炸過一片驚雷!

許久才出聲問道:“你剛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