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放不下他

即便對傅逸的思念漸漸淡了,她有時候仍然會夢到他,醒來淚濕枕巾,她留在京都,無非是放不下他罷了。

阿雙拍著她的肩膀,“別哭了,我們多請兩個夥計吧,你挺著肚子太不容易了。”

連枝點點頭。

這時一個書童模樣的少年走過來,看著一片狼藉的豆腐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今天還有豆花賣嗎?”

連枝一看是傅逸門店下新來的夥計,立刻招呼他道:“有的,有的,你先等著,廚房還能用,很快就好。”

說著連枝就鑽進了豆腐坊。

小書童點點頭,看著挺著肚子的連枝,撈撈頭,“沒事,我家公子不急,就是想念你們家的豆腐味道了,讓我來跑一趟。”

阿雙幾次欲言又止,看到連枝進屋了,才一臉凶相的問小書童,“你家公子可有打探過我們豆腐坊的豆腐西施?”

“沒……沒有……我家公子是正人君子……”

“呸!”阿雙瞪他一眼,“今天吉祥樓的事,不準告訴你家公子,聽清楚了沒!”

“喔喔……好的。”

“還有……我家夫人的事兒,也不準透露半個字!不然我就在你們吃的豆花裏下瀉藥!聽清楚了沒?”

“是是是……我不會多嘴的!”小書童嚇得臉色發白,這吉祥樓的當家掌櫃長得漂亮,又總是讓人忍不住親近,可這店裏的夥計也太凶了。

不多時,連枝從裏麵出來,手裏提著一個食盒,裏麵盛了一大碗豆花,她擦擦額頭上的煙灰,將食盒遞給小書童,又將一件包裹好的外衫遞給他道,“這是上次你托我幫你縫的衣服,一起帶走吧。”

小書童笑了笑道:“夫人以後叫我雲棋吧。”

“雲棋?”

“嗯,這是公子給我起的名字,店裏還有雲墨,雲書,雲華呢。”

連枝看著清秀的書童,眼裏透著落寞,聲音卻依舊溫和,“早些回去吧,別讓你家公子等急了。”

“好的,我代公子謝過夫人了。”

雲棋提著食盒轉身,看著手上的衣服,公子什麼都好,就是身邊缺個貼心照顧的女子,傅宅裏甚至連個女人都沒有,公子平日裏又節儉,他瞧著公子的衣服破了,自己也沒熟知的女子,便求了這豆腐西施幫忙縫補,想不到她一口便答應下來。

雲棋一陣感慨,世上竟有如此溫柔賢淑的女子,隻可惜這夫人的丈夫走得早,生生耽擱了這麼好一個女子。

傅宅

雲棋回到宅子裏,老夫人已經被下人推進了房裏午睡。

雲棋提著食盒,推開書房的門,門“吱呀”一聲開了。

傅逸正埋頭快速撥動著算珠,他書桌旁搬進了一張小桌子,晚上的時候,傅逸看書寫字。雲棋就在一邊的小桌上亂寫亂畫,兩人共用同一盞油燈,省錢的同時還能有個伴兒。

但最近,雲棋這個“伴兒”已經變味兒到和空氣沒什麽兩樣。

剛開始傅逸和客人在書房商討生意上的一些策略和想法時,雲棋在一旁伺候著,也是一本正經的聽著,時不時的還皺著眉思考一番,而後拿出紙筆,記上一連串他聽不懂的商業術語。

其實雲棋並不喜歡生意上的事兒,因為太費腦子,可每次瞧見傅逸說話的時候,那些店鋪夥計拿著賬簿一臉崇拜又敬畏的神色,雲棋又忍不住豔羨。

傅逸很少跟客人出門喝花酒,偶爾出去,也隻是聽個曲兒。大多數時間都是不厭其煩的在書房裏,反複推算賬本。或者叫上幾個賬簿先生,到各個鋪子去巡查一遭,諸如此類,樂此不疲。

近來傅逸經常忙到夜半三更,雲棋很多時候都很迷惑,傅逸並不像其他公子一樣紙醉金迷,他總是努力掙錢,可他卻舍不得花銷,日常吃穿用度都非常節省,雲棋不知道他攢下那麼多銀子是要做什麼。

傅逸算完了賬簿,發現雲棋正靠著門框發呆,不由笑道:“傻站著做什麼,豆花可是買回來了?”

“買……買回來了。”

“怎地去了這麼久?”

傅逸本是隨口一問,不料卻聽到雲棋皺眉道:“那豆腐坊被昭王妃拆了,這豆花是老板娘現做的,所以久了些。”

“昭王妃……拆了?”傅逸聽到沈淩酒的頭銜,不由心裏有些酸澀。

“是啊,聽街坊領居說是一群大老爺們跑去調戲豆腐坊的老板娘,正好昭王妃在裏麵吃豆腐,然後……然後昭王妃便將那些男人的衣服都……扒了……豆腐坊的房頂也被她打穿了……”

傅逸寫字的動作頓了一下,喉嚨裏發出一個“嗯”的音節。

“趁熱吃吧。”

傅逸麵無表情的接過食盒,看著裏麵的豆花,他有一瞬間的失神,她也喜歡那裏的豆花嗎?

看著桌上的豆花,傅逸遲遲沒有入口。

想到沈淩酒,傅逸黯然神傷,其實以前真的是自己一廂情願,他對她的示愛,她從來都沒有回應過。對方的意思已經足夠明白,他卻遲遲不願放手,忍不住,抱著一點希望,希望時間久一點,感情就會慢慢深入。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她心裏已經有了人,就跟他喜歡她一樣,他又怎麼能奢望她回頭看他一眼呢?

這時雲棋拿出手裏包裹的一件外衫,“公子,上次我瞧見你衣服破了,便找人縫了一下,公子看看可還湊合?”

傅逸心思淡淡的接過,原本撕破的袖口處多了一道繡紋,針腳細密,不似大家閨秀針法那樣莊重華麗,卻透著點小家碧玉的溫和細膩。

這樣溫柔小心的姿態,突然就讓傅逸想到了連枝。

現在想來,當初確實是他太苛責她了,作為侍妾,她安分守已,即使喜歡什麼也矜持的很,從不跟他討要,偶爾跟他眼神對視時還會閃躲,會紅臉,除開她那些為人不齒的手段,她確實好到無可厚非。

他有時候不是很懂她,一方麵很矜持,一方麵又敢耍手段。

但即使耍手段和他歡好,在榻上也是一張掛著淚花惹人憐愛的小臉,不知怎的,她越是作態,他動作就越粗暴,言語也越來越嘲諷。

有時候也會夢到她,不過多半是她抽抽噎噎的哭泣聲,想來相處久了,她在自己心裏也是留了一點點痕跡的。

他走神的瞬間,一直撫摸著衣服上的繡紋,他都不知道他這個癡迷的樣子落在雲棋眼裏掀起了多大的震驚!

要不要告訴公子,這件衣服是誰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