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將暮,那三個人還在掌控之中,每隔上半刻便會換一個人去那三人麵前晃晃。
今天靈台寺的人很多,人流很密集,不容易引起人的懷疑。
戌時正的法華會,住持大師還要開壇布法,眾人早早用了晚膳,便出發去功德殿搶位置了。
阿三等人看著興高采烈的人群,臉上掛滿了詭異森寒的笑。
“主上果然高明!”男人毫不吝嗇的給賀蘭惠宗高唱讚歌,“一個法華會便引來這麼多人,這一票都快趕上前麵五票了!估計那高坐在皇位上的兩個皇帝該坐不住了,哈哈…”
他的笑聲自信又張狂,頓時讓另外兩人也都跟著狂笑起來。
他們距離人群很遠,似站在繁華之外不染塵世一般。
如果不是眼底那讓人不寒而栗的邪惡,竟似是超脫世外的高人。
“現在給主上發信號嗎?”阿三望著已經擠滿了人的功德殿問。
功德殿很大,是眾僧平日裏誦經打坐的地方,此刻除了內殿坐滿了香客,殿外的磚石地上都已經擠擠挨挨的站了不少人。
佛香繚繞中,眾人似乎都靜下了心,雙手揖著佛禮,癡癡的聽著殿內的誦經聲。
“哎!”男人擺了擺手做出個製止的手勢,“急什麼?不是還有那麼多急著求死的再往過奔嗎?再等等!反正法華會還要講上兩個時辰,不怕他們跑了!”
“就是!”從始至終都甚少說話的男人開口了,“他們不是喜歡聽佛信道嗎?這回咱們就送他們和他們敬重的佛爺去團聚!”
阿三沒再多說,當年中原人害得他們胡下族幾乎滅族,休養生息了這兩百多年,都沒恢複到當初一半的繁盛,人口更是不足原來的三分之一。
現在也該他們中原人償還血債了,他中意的很。
暗夜中,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冷冷的瞟了一眼張狂的三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戌時正,整個功德殿已經人滿為患,殿內殿外都擠滿了人,就連院外都圍的裏三層外三層。
梵唱的佛經忽然停下,一道蒼老而又慈愛的聲音穿透力極強的開腔,“眾法蒼生,無為無相,何有中有,何無中無…”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人群中忽然傳來震驚的呼喊:“快看天上,那是什麼?是佛爺顯聖了嗎?”
隻見半空之中華光萬道,金色的佛光之中一人騎著黑白相間的猛獸。
那人捏著一個佛家手訣,雙目輕斂,似淡看人間生靈的聖母,神情悲憫中透著清冷孤高。
她身披一條血紅袈裟,金縷玉石相間,映著那佛光,光華璀璨,對係搭帶上垂著一串黑紅色的串珠,看樣子是佛骨舍利。
猛獸踩在一團七彩雲霞之上,不時搖頭晃腦,衝人齜牙,露出寒光森森的牙齒,顯得十分凶惡。
一人一獸的頭頂,數不清的老鷹盤旋在天上,黑鴉鴉的,用遮天蔽日來形容也不為過。
“這…這是慈寧菩薩!”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緊接著功德殿就徹底亂了,看到了真菩薩,誰還聽個假菩薩講經論道啊,一窩瘋的往菩薩身邊跑去。
有些對佛道不精的人也跟著跑,可是心下好奇,就止不住想問。
“怎麼知道是慈寧菩薩的?”
“這你都不知道?那你還參的什麼禪打的什麼座?”
“你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就算不認得慈寧聖母,難道還不認得她老人家的坐騎貃?”
“還有那遮天蔽日的老鷹,那可都是慈寧菩薩的標誌!相傳,慈寧菩薩的真身是九天玄鳳,曆經九次浴火重生,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錘煉方得正果,是天下飛禽之母,慈寧聖母一出,必引得鵬鳥相隨!”
“……”
天降菩薩不隻引得香客追逐,也驚動了靈台寺的和尚。
那老住持從佛台之上下來,一溜小跑的出了功德殿,待看清半空之中的佛相,高誦了一聲:“我佛慈悲!”
便領著眾僧也飛奔向菩提園的方向,那激動的神色,哪兒還有得道高僧的穩重?
轉眼之間,功德殿便隻剩下百十號人還鎮定如常的呆在那裏。
“師父,你就不怕海子他們把團子和冷清霜給摔死了?”莫憂瞥一眼正在殿內尋找機關的鳳雪汐,神色擔憂的問。
“放心吧,海子他們比你靠譜!”鳳雪汐摸著金身大佛,頭也不回的糗他。
她可是把特戰隊的家底都給拿出來了,那可是幾百隻馴鷹啊,就提著團子和小霜霜玩似的!
“在這裏!”不等莫憂再囉嗦,瀟疏玨已經精準的找到了機關。
鳳雪汐忙湊了過去,眼睛眯起打量著機關。
少頃,她譏誚的勾起唇角,“我敢保證,賀蘭惠宗這孫子絕對在靈台寺當過苦力!”
瀟疏玨抻了下長眉,寵愛的揉了揉她的頭,“看樣子沒錯!”
這麼大的工程,不可能不驚動寺裏的人,除非他是光明正大的以修繕之名動的工。
“還是等他先啟動機關吧,咱們給他個意外驚喜!”鳳雪汐頑皮一笑,“這孫子腦瓜皮薄的,樹葉掉下來都怕砸腦袋,可別讓他又跑了。”
嗯一聲,瀟疏玨眼光瞥向古璃,“人按了嗎?”
古璃點了點頭,“他們信號發出去,屬下就把人按了!怕他們再有什麼我們不防的手段往出傳消息,手腳都打斷了,嘴也用銀針穿起來了,保證萬無一失!”
他平靜無波的回稟著,仿佛說的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
鳳雪汐卻是聽的頭皮發麻,嘴角直咧。
真是看不出來,這古璃還是個小狠人兒!
瀟疏玨眼角餘光注意到她的神情,玩味的勾了勾唇,“你都不誇獎下古璃嗎?”
“哈哈…”鳳雪汐幹笑了兩聲,衝古璃豎了個大指,“幹得漂亮!”
她能明白大狼狗的意思,估計是怕她同情心泛濫,同情那三個人,不過他真想多了。
五起血案,上千條人命,再加上今天救下來的這些,別說隻是斷了他們手腳,銀針穿唇,便是萬剮淩遲,都難解她心頭之恨。
她會有那個表情,隻是畫麵進入腦海,一種本能的生理反應,想象著那些刑是用在她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