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亂成一鍋粥1

皇帝蒼白的臉上漸漸沁出了汗,這個時候,他馬上又想起了與風輕語師出同門的瀟瑾。

他似乎全然忘記了剛剛還對這個兒子喊打喊殺,理所當然的命令著:“瀟瑾,你還在等什麼?你不是和國師師出同門嗎?隻要你助朕除掉瀟疏玨和這夥反賊,朕就當你是親子,對你及你母妃的過去既往不咎!”

若說剛剛瀟瑾的心還沒徹底涼,可在康樂帝說出這番話之後,也涼透了。

“我母妃故去多年,父皇竟還要汙她的名節?”他緊咬著一口鋼牙,撕心裂肺的大吼:“我敬你若神明,你卻棄我如敝履,又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幫你做事?”

“你放肆!”康樂帝枯如柴枝的手指向他的鼻子,“自古有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朕既是君,又是父,你竟敢不從?”

“哈哈哈…”瀟瑾蒼涼大笑,笑著笑著眼淚滾了下來,“你又可曾有一刻將我當成是兒子?是你不慈在先,就休怪我不孝!我不會幫著你害人,你死了這條心吧!”

“瀟瑾!果然你和你那賤婦母親一樣,天生就有反骨!”康樂帝氣的臉上皺紋都聚到了一起,陳年往事一下子都湧進了腦海,頭發都豎了起來,“朕就不該縱容你活這麼多年!”

講道理,瀟瑾曆經七年追殺,大多是皇後所為,康樂帝並未參與其中,這也正是他此時後悔的重要原因。

不過以他敏感多疑的心性,怎麼可能不知道皇後的小動作,隻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著罷了。

所以,他雖不是罪魁禍首,但也是間接的幫凶。

這些事情,瀟瑾心裏都懂,可他慣來喜歡自欺欺人,總覺得皇帝對他還是有些情分的。

特別是康樂帝為了讓他死心塌地的為自己賣命,用皇後這顆棄子收買人心,起到了絕佳的效果。

歸根到底,還是瀟瑾自小太缺乏親情的關愛,後來又和師門中人分崩離析,讓他更想抓住點什麼,來填補他那顆空蕩蕩的心。

人往往都會犯這樣的錯誤,越是缺什麼,越是想抓住什麼,這是一種執念。

但是人心會涼,經曆了這許多,他突然就頓悟了。

有些人的心,不是你單方無底線的付出,就能捂熱的,就像眼前這個橫眉冷對的花甲老人。

“那我還要多謝父皇這些年來的不聞不問!”瀟瑾諷刺低語,悲涼沉痛的雙眸仰麵望向棚頂,幽長的歎息了一聲。

到頭來,他還是一無所有,可悲,可憐,可笑,可歎!

父子兩個針鋒相對,可是樂壞了龜縮在一角的瀟戰,陰險的眯著眼,悄聲向身旁的暗衛吩咐:“千機駑都備好了,一會專給本皇子射瀟瑾。”

他有他的想法,瀟疏玨有皇上的人牽製,落敗是遲早的事,眼下當然是先解決掉瀟瑾這個強勁的對手是正事。

暗衛點了點頭,各自從袖口間亮出個一尺長半尺寬的精鐵匣子,悄悄對準了瀟瑾周身各大死穴。

除了瀟疏玨,何人敢當眾這麼頂撞皇帝?當即暴跳如雷的命令:“來人,把瀟瑾給朕打入天牢,膽敢反抗,格殺勿論!”

瀟瑾情知此時若束手就縛,肯定沒他好果子吃,況且他也不放心鳳雪汐,畢竟風輕語的一手一腳都是她廢的,以他對他的了解,他必不肯善罷甘休。

現在正值混戰,瀟疏玨也不一定能護鳳雪汐周全,風輕語若暗中傷人,她可是防不勝防。

想到此,他便迎上了轉而攻向他的侍衛。

電光火石間,數道閃著寒光的利駑呼嘯而來,直奔瀟瑾周身死穴。

風輕語瞬間張大了眸子,厲喝一聲:“瀟戰,你敢!”

瀟戰當然敢,他現在儼然就是條瘋狗,逮誰咬誰,莫說是瀟瑾,就是皇帝,他都敢放暗箭。

隻不過現在瀟疏玨那邊還鬥的火熱,皇帝對他暫時還有些用處,故而他第一目標就選定了瀟瑾。

瀟瑾其實是有防備的,但他防備的不是瀟戰,而是風輕語和大內侍衛。

故而,後背的空門正暴露在瀟戰麵前,可謂門戶大開。

聽到風輕語的喊話,他才猛然驚覺背後有風聲,再想躲時已經遲了,隻能拚著一口氣避過要害。

“噗噗噗”

三聲利駑入肉的悶響與悶哼聲同時響起,可預見的疼痛感卻並沒傳來。

後背上趴著一具高大溫熱的軀體,單手緊勾著他的脖子,曲肘頂了下他的後心,“趴下,傻小子!”

是…是風輕語!

瀟瑾震驚的無以附加,想也沒想的依言滾倒在地,反手一把扶起他,卻在此時聞到一股異香。

這香味他爛熟於心,正是他的獨門藥散醉三生,吸入一點便渾身無力,喪失反抗能力。

緊接著,一種類似鳥叫的“唧唧”聲響起,蠱衛突然掉轉了矛頭,橫衝直撞的奔著瀟戰的方向而去。

“為什麼?”瀟瑾懷裏半抱著風輕語,嘴唇哆嗦著問。

“傻小子,還不明白嗎?”風輕語臉色煞白,用完好的那隻手勾住他的脖子,強行把他的頭拉低,“為兄隻是想讓你麵對現實,別再被惡人蒙蔽!”

他的眼神從未有過的柔和,嘴角勾著魅惑人心的淺笑,那麼寧靜,那麼祥和。

“你不是恨師父把什麼都給了我,也恨我害死了師父嗎?”瀟瑾眼圈泛紅,語不成調的問:“為什麼還要舍命救我?”

扶起他的一瞬,他就知道風輕語活不成了,一支利駑貫穿了他的後心,從前胸已經露出了駑尖,還在向下滴著血。

風輕語艱難的抬起手,用拇指揩去他的眼角的淚,“我不是恨師父把什麼都給了你,而是我知道這些東西到了你手裏,沒辦法發揮真正的作用——護你周全。至於師父的死,我確實怪過你,怪你識人不清,枉送性命,還連累了師父!”

“那你這些年…”話沒說完,瀟瑾忽然就愣住了,沒再繼續下去。

他剛剛想問,為什麼這麼多年,他總是處處針對自己。

可他搜遍了腦海,卻意外的發現,風輕語似乎從未真正先招惹他,皇家獵場那次,純屬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