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這麼道謝就沒意思了啊!我都說了,你當時也是為保護我才會中蠱,說謝就太客氣了!”鳳雪汐怔了下,馬上笑著回道。
這件事怎麼說呢,起初他的確是為了護她周全,才非要跟去的。
雖然後來有點變味,他想借機放肖紅鸞一條生路,但這事情要這麼追究下去就真沒意思了。
“不,我說的不是這件事!”瀟瑾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似乎看不夠般。
蠱蟲的事,他已經道過一次謝,他們之間也的確不需要車軲轆話,來回的說。
“啊?”鳳雪汐目瞪口呆,訝異的望著他,“不是這件事,還有什麼事?”
除此之外,她也沒再為他做過什麼啊?
看著一腦門子問號的她,瀟瑾寵溺的拍了拍她的頭,“皇後!”
呃…這隻能說是一個美麗的巧合吧?
這件事鳳雪汐可不想貪功,眨巴眨巴眼睛道:“我當時隻是為了自保。況且,出力的是大狼狗。要不是他,估計恐怕連我都得被殺人滅口。”
“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謝謝你!”瀟瑾的表情很嚴肅,“要不是你,皇後不會倒,父皇也不會答應我,為我母妃平反昭雪。”
“平反?”鳳雪汐譏誚的一笑:“人是他親手害死的,他能以死謝罪嗎?”
她是局外人,遠比他這個局內人要看得清楚。
說到底,皇後不過就是康樂帝手裏的一杆槍,看似她是為了保住中宮之位,為自己兒子鋪墊道路才害死了德妃,實則不然。
康樂帝這個人極愛惜羽毛,而德妃年少輕狂的那點事就像是紮在他心頭的一根刺。
江山得坐之後,德妃失去了娘家雄厚的背景,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他自然要處心積慮的挖掉這塊讓他蒙羞的汙點。
於是就有了後麵縱容皇後陷害德妃的一係列手段。
論宮鬥,誰又得鬥得過一宮之主的皇帝?
“若無皇後陷害,我母妃也不會遭此毒手,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皇後!”瀟瑾微微擰起了眉心,對她的話不甚讚同。
許是父皇垂垂老矣,也許是這段時日常伴他身側,又讓他體會到了久違的親情。
總之,他現在對皇上已經沒了什麼恨意,更多的是垂憐。
特別是他那聲對不起,讓他感覺彌足珍貴,一條多年漂泊無依的小船,好像又找到了停靠的港灣,很安定,很寧和。
從他的身上,鳳雪汐好像看到了前段時間的自己,那時的她又何嚐不是百般為七姨娘開脫?
都說勸人容易勸己難,萬幸的是她醒悟的還不算晚,隻是他…
唉!
低低的一聲歎息傳來,像是一顆石子,在瀟瑾的心湖中蕩起漣漪。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臉色,滯聲問:“你…你不同意我的說法?”
鳳雪汐搖頭失笑,“這是你的看法,不需要我同意,你也不用這麼小心翼翼。人,總有迷茫的時候,我也曾經犯過一個低級錯誤。但是作為朋友呢,該說的話,我還是要說,因為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轍,再讓自己傷心傷肺。”
她從一個心理學導師的角度出發,緩緩把康樂帝和德妃之間的血淚史一點點掰開了,揉碎了講述出來。
最後,她一錘定音:“我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你,讓你甘心放下八年的仇怨。我隻想提醒你一句,而今的你,於康樂帝而言,最大的利用價值是醫術。他會在你麵前軟化,並非是因為他真心改過,而是你,能讓他更長久的活著。”
講道理,她從康樂帝身上看到了秦始皇的影子,當然,隻是求長生這一塊。
可他不配與秦皇並駕,他沒有秦皇的雄才偉略,更沒有秦皇的政績。
說到底,他充其量隻能算是個陰謀家。
瀟瑾久久未語,可從他粗重的喘息聲中,鳳雪汐聽出來,他聽到心裏去了,也不由鬆了口氣。
突然,她輕快的笑了聲,拿腔做調的問:“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為大狼狗籌謀,做感情投資,給你們父子掰生吧?”
“感情投資?”瀟瑾無意識的呢喃了句,俊美的臉龐滿是陰鬱之色,“本皇子倒是希望呢,那樣至少你也曾經回應過。”
踩雷了!
鳳雪汐暗自在心裏把自己給臭罵了一頓,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可這話她接不住,隻能裝作沒聽見,眼神閃爍了下,叨咕著:“隻要你別把我黑化了就好,那我估計得冤死。”
瀟瑾也沒再多說,隻是淡淡的應了聲,“我知道了,會防備著。”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啟運的兵馬,皇叔清理的怎麼樣了?”
他們之間甚少談及這些,一是不想傷了和氣,二是不想讓對方心有芥蒂。
可他率先打破了這個常規,心底還是有些忐忑的,故而解釋了一句:“我也是瀟氏子孫,不想老祖宗打下的江山被外族給奪走了。父皇老了,聽了一起子奸人的話,便想出這樣的昏招!我勸過,可是沒人聽我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她的話,他才能聽進去。
父皇為了除掉皇叔,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可他心裏明白的很,一旦引外敵進來,隻會讓千瘡百孔的珩平雪上加霜,甚至是覆國滅政。
他言辭懇切,鳳雪汐也沒多想,淡淡的應了聲:“那是十萬兵馬,哪裏有那麼容易?”
“有能用到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瀟瑾定定的望著她,“就像今天,你會來找我,我很高興,很開心。”
這近乎卑微的請求,讓鳳雪汐心裏不是滋味,強打笑臉的道:“我可沒和你客氣!”
“汐兒,那日的話,永遠作數。”瀟瑾舍著臉皮說道:“我知道,皇叔是做大事的人,說句大不敬的話,他就是珩平日後的帝王。我不會阻攔他稱帝的腳步!如果有一天,你們…我希望你能念起我。”
這一句算是徹底讓鳳雪汐尷尬了,應了不是,不應也不是。
思量許久,她無奈的問:“瀟瑾,你非要把自己定位的那麼卑微嗎?”
“不是卑微,是在你麵前,我願意放下所有姿態。”瀟瑾唇角輕掀,“但願有一天,你能讓我憶起,我也曾經是個很驕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