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位的瀟疏玨淡淡抬起眼皮,看了走近的兩人一眼,淡淡抿了口酒,沒說話。
“父皇,您看!”瀟戰也不多說,將皇城布防圖和密函恭敬的呈給康樂帝,一臉的悲憤。
康樂帝皺著眉頭接過來,定睛一看,馬上怒火攻心的漲紅了臉,“瀟瑜,你好大的膽子!”
他用力一拍桌案,頓時讓一船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乖乖,這才消停了沒兩天,怎麼又出事了?
而且看皇帝的臉色,還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瀟瑜好似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的跪倒在地,大呼一聲:“父皇,兒臣冤枉啊,這…這根本不是兒臣寫的,那皇城布防圖也不是兒臣拿的,一定是有人要害兒臣,請父皇查明真相,為兒臣做主!”
事到臨頭,他突然間口齒伶俐起來,忙為自己喊冤。
“這上麵的字跡不是你的?印璽不是你的?還敢狡辯!”康樂帝怒火中燒,拍的桌子上的茶碗杯碟“叮當”亂響。
這個兒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多年來沒做過一件有建樹的事,汲汲營營的就算計著皇位。
而今竟然敢聯合外邦欲謀奪帝位,還要借調十萬大軍,難道他不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
瀟瑜頭磕在地上“呯呯”作響,心中升起無盡的恐懼感,到底誰要害他?
良久,他混亂的腦子似乎才清明起來,猛然揚起臉,“父皇,字跡可以模仿,印璽也可以私盜,這肯定是有些心懷不軌的人想要害兒臣!”
他咬牙看向瀟戰,伸手一指,“對,老七,一定是老七!剛剛兒臣隻是和南太子聊些風月之事,老七就突然衝過來了,一定是他想害兒臣。”
大皇子和七皇子爭奪儲君之位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兩人明爭暗鬥多年,誰都想置對方於死地。
此時瀟瑜脫口而出是瀟戰要害他,這個說法是站得住腳的。
故而,眾人馬上將目光轉向了瀟戰,眼底帶著狐疑之色。
見此,瀟戰頓時大怒,虎目中攢射著兩簇小火苗,咬牙切齒的大喝:“你少血口噴人!本皇子行得正,做的端,可不像大皇兄裏勾外聯,吃裏爬外,為了皇位,拱手斷送珩平江山!”
他一連用了兩個十分激烈的字眼,一個裏勾外聯,一個吃裏爬外,頓時讓船上的人炸窩了。
朝臣們麵麵相覷,不約而同露出驚異的神色,眼角餘光偷偷向還置身事外的南風染瞟去。
誰是裏,誰是外再清楚不過了,這滿船的人,就隻有南風染一個是外。
南風染雖然離的遠,但也聽到了他們的話,起身走過來,先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瀟疏玨,這才將目光轉向瀟戰。
他故作疑惑的問:“戰皇子這話本太子聽不太懂,可本太子怎麼聽著,這裏麵好像還有本太子的事呢?”
皇城布防圖和那封密函其實他都看見了,心知肚明瀟瑜是被人給擺了一道。
不過單憑他剛剛謾罵小汐兒的那番話,不管是誰設的局,他一定得幫幫場子,把瀟瑜的罪名給按死了。
瀟戰冷瞥他一眼,諷聲道:“南太子何必惺惺作態?大皇兄都願意將皇城布防圖交給南太子了,可見私下裏沒少密謀吧?”
南風染皺了下眉,薄唇輕勾:“瑜皇子私下裏倒是和本太子說過兩次,他鬱鬱不得誌,希望本太子能助他一臂之力。不過本太子可沒答應他什麼。”
瀟瑜用見鬼的眼神看他,扯著嗓子大吼:“南太子,本皇子何時與你私下裏有往來?”
他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全身的血液都涼透了。
難道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他驚悚著眼四周打量,看向在場的每一張臉,他感覺所有人都要害他,所有人都麵目猙獰,形如惡鬼。
南風染高挑起眉梢,故作茫然的道:“前幾日你還私邀了本太子到容寶齋小聚,你的侍衛和本太子的近衛都可以作證,還有容寶齋的人,他們也都是證人。瑜皇子怎麼翻臉就不認賬呢?”
“你為什麼要害我?”瀟瑜百口莫辯,伸手指著他精神恍惚的問。
“什麼叫害你?本太子連那皇城布防圖看都沒看過,自然要為自己澄清。難不成由著你們皇帝陛下和滿朝文武誤會本太子幹涉珩平內政不成?本太子可不希望兩國交戰,生靈塗炭。”南風染說的大義凜然。
他的話無懈可擊,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可船上這些人也都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人精,自然看出點門道來。
南風染這番看似為自己洗清嫌疑的話,明顯有針對性,有落井下石,捶死瀟瑜之意。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人家是清川太子,當然是把珩平的朝局攪的越動蕩不安,越於他有利。
“好!”瀟瑜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忽地一下站了起來,“就算這件事是本皇子做的,但本皇子也不至於愚蠢到,當著所有人的麵做這麼大逆不道的事吧?還被人給逮個正著!”
瀟疏玨挑了下眉,嘴角勾著優雅好看的笑,總算還有些腦子,知道反向推理。
不過…
想憑此就翻身,做夢去吧。
這時,鳳道元和丞相也都一同出列,力挺瀟瑜,矛頭都指向了瀟戰。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是第一個發聲的人,怎麼就趕的這麼巧?
還是說他一早就料定,瀟瑜身上藏著兩樣東西,這才會死死盯著他,發現點風吹草動馬上就跳起來個當場拿贓?
不得不說,這兩個人還是有點號召力的,有他們兩個挑頭,大皇子黨紛紛站出來替瀟瑜洗白。
大皇子黨的人出來了,七皇子黨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
大船之上馬上上演了一出龍爭虎鬥,兩黨激烈爭辯,吵的麵紅耳赤。
康樂帝看看這方,又看看那方,腦仁都要被吵炸了,臉色鐵青的一拍桌子,“都給朕閉嘴!”
他這一聲大喝果然有用,兩黨的人都不吵了,卻還是不服氣的互相瞪視。
正在眾人等著皇帝開口的時候,瀟疏玨卻搶先了一步。
他嘴角勾著寒森森的笑意,“瑜兒,你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