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閣內狼藉一片,空氣中飄散著火藥味,混和著火鍋底料的香氣和血腥氣,整個房間隻能用四個字形容——烏煙瘴氣。
聽聞鳳雪汐要求呂家賠償,滿室的人都不可思議的張大眼,就連七皇子瀟戰都不由眼角抽搐。
這年歲不大,卻精的如鬼的小丫頭,當真是司馬府上那個默默無聞的小庶女?
這哪是什麼懦弱無能、膽小如鼠又上得不台麵的廢物,分明是個吃人不吐骨頭,還得咂吧兩下嘴從骨縫裏吸出點油渣的凶猛野獸!
呂中已經氣的快要爆炸了,惡狠狠的瞪住鳳雪汐怒吼:“你還打傷了我的人呢!這你怎麼不說?”
他倒不是拿不出這錢來,隻是今天他已經丟臉丟到家了,不想再多丟一點。
鳳雪汐哂聲一笑,粉潤的紅唇一張一合就是氣死人不償命的話,“那是你們欠揍!合著你呂大學士的刀尖都紮到我的心口窩上了,還不準我還手?我大珩平哪條律法規定強盜殺人放火被反宰,還要無辜百姓賠償的?”
“你說誰是強盜?”呂中怒張著眼,恨不得能掐死她。
他堂堂當朝一品,竟然被她扭曲成強盜,簡直無恥。
鳳雪汐給他一個“你自己知道”的眼神,似笑非笑:“強盜者,使用暴力強製性迫使他人屈服,破壞他人財物。呂大學士幹的哪件事不是強盜所為?說你是強盜有錯?”
“你…”呂中被氣的直吭哧,額角的太陽穴都鼓起了青筋。
鳳雪汐卻不給他運氣的時間,俏臉一繃,“廢話少說,賠銀子!”
說著,她已經招手把賬房喚了過來,“去,清點一下,看看損失了多少銀錢,按咱們快意閣的規矩,讓呂大學士十倍照價賠償,少一個子,都別出這個屋!”
扣著麵袋子隻露出兩隻眼睛的莫憂肚子差點笑抽筋,這生猛的樣,簡直不要太可愛。
不止莫憂在笑,瀟戰、大堂經理、多嬌…都忍不住輕扯著唇角。
大堂經理算是切實體會了剛剛她那句話的真諦,果然是“老子更不好惹!”
呂中氣的臉色鐵青,伸手指著鳳雪汐的鼻尖怒吼:“本大學士一個子都不會賠你!”
他要真賠了,這張老臉以後就不用要了。
過來鬧事碰了一鼻子灰就算了,包含他在內的所有呂家人還被人給揍個鼻青臉腫,現在竟然還要賠償她損失!
這要傳出去,他呂家從此以後在帝都頭都抬不起來。
不等鳳雪汐奚落他,瀟戰已經冷哼一聲,壓了上來,“平日呂卿也是這麼欺壓百姓的嗎?難怪帝都百姓十人見官九人驚,有你這樣蠻不講理的大學士,簡直敗壞我大珩的名聲!”
鳳雪汐小嘴兒一努,馬上陰陽怪氣的接口:“豈止敗壞我天朝名聲?呂大學士可是言官之首,有他上梁不正,可是帶歪了一眾下梁!往上數三代,哪任的大學士不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哼哼,輪到他這一代卻出了顆老鼠屎!”
兩人一抬一夯,配合的無比默契,將呂中損的一張臉成了茄皮子色。
氣到了極點,他全身都止不住哆嗦起來,拽緊的拳頭捏的“劈啪”作響,強忍著才沒吼罵出聲。
呂中深吸了一口氣,一臉悲苦的深作一揖,“七皇子,老臣為國盡忠大半輩子,不說鞠躬盡瘁,也謹守本分,何時欺壓過百姓?七皇子,臣冤枉!”
說著,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開始叫屈。
瀟戰冷冷的看著他,嘴角輕扯,“既謹守本分,又為何鬧著要砸人家的店?這不是欺壓百姓是什麼?本皇子長著雙眼,不聾也不傻,難不成還冤了你?”
裝可憐失敗,呂中徹底蔫了,跟個霜打的茄子般起身,苦笑:“七皇子既執意覺得老臣有過,那這銀子臣賠就是。”
瀟戰微挑起眉梢,不置可否,隻意味深長的看了鳳雪汐一眼。
鳳雪汐勾唇一笑,淡淡別開臉,並不與他與過多的眼神交流。
兩個賬房一起清點,沒一會兒就把損失給算出來了。
其中一個手上捧著算盤一板一眼的回稟:“掌櫃的,共計損失銀錢三百兩,照價十倍賠償的話,就是三千兩。”
聽到這個數,眾人的臉色都有不同的變化。
呂中聽到數額,氣的跳腳,臉色烏青烏青的,“素雪閣是用金子打造的嗎?一個小小的包間,你便要訛本大學士三百兩?”
鳳雪汐也是皺緊了眉頭,從另一個賬房手中拿過損失清單,不悅的道:“你們會不會算賬?怎麼隻有三百兩?單是素雪閣那兩個屏風都不止這個價!”
她一邊翻看,一邊頻頻蹙眉,“一個錦繡天香你們隻給我估算八兩銀子?你當那是從地攤上買來的呢?還有這古瓷杯,那可是秦潤官窯出來的,一個隻值二錢銀子?還有這…這…這…”
一開口,她就停不下來了,將整個清單重新給劃了價,拍回到賬房手裏,疾言厲色的命令:“重新算!麻利點!再算不對,我炒了你們!”
炒…炒?
莫憂一縮脖,好想說一聲,五小姐,炒人是犯法的。
當然,沒人聽得到他的內心獨白。
快意閣的人倒是神色無異,有這麼一個不時飆新鮮詞的老板,他們早就知道炒這個字的含義了。
兩個賬房一對視,強壓心底的笑意,算盤打的“劈啦”響,開始重新計算。
隻是重新對一遍數,不需要再清點,所以他們的速度很快,前後不過半盞茶的時間,結果就出來了。
“回掌櫃的,一共是五千七百兩,十倍就是五萬七千兩!”
呂中徹底炸了,狠跺了下腳衝到鳳雪汐跟前,“你可別欺人太甚!三百兩本大學士還勉強給你出,五萬兩你想都不要想!”
鳳雪汐啪一聲打掉指到自己鼻尖的手指,“到底誰欺人太甚?我求著你呂大學士來砸我的店的?怎麼?有種砸,沒種賠啊?呂家人都是敢做不敢當的孬種嗎?”
意外總是來的那麼措手不及,就在鳳雪汐和呂中猙獰對峙時,呂芷蝶“咚”的一聲倒地,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