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鳳雪汐沒再停留。
深厚的積雪讓她的腳步很慢,但是走的卻很堅定,很決絕。
占夜站在風口上,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他第一次深深的發覺,原來不是所有女子都軟語溫儂,對男人百依百順。
鳳雪汐活的太清醒,也太理智,一旦下定決心,也不會像一般女子一樣,拖泥帶水,她可以走的很灑脫。
兩人的對話,瀟疏玨聽得清清楚楚,一股寒意,從心尖向外漫延,轉眼間,傳至四肢百骸,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感覺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扼住,絞痛的讓他喘不上氣來,眼圈泛著赤紅色,呼吸急促的大吼,“汐兒,我不會放棄的!”
嬌小玲瓏的身影頓住,鳳雪汐轉過身,莞爾一笑,“瀟疏玨,你曾經用無數個理由說服我,讓我和你試試。我答應了,也試過了。對你,我無愧於心!”
她微仰著優美的脖頸,驕傲的像展翅的雄鷹,“可我,卻違背了本心!是錯就要糾正!呂夏兩家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在我放棄你之後,他們再做出任何觸犯我底線的事情,我不會留情!”
她的嗓音很清亮,隔著很遠都字字清晰。
放棄!
放棄!
這兩個字就像魔咒一般纏繞在瀟疏玨心頭,血紅的雙眼冷冷的注視著她,“汐兒,你要不要這麼狠?”
狠嗎?
她不覺得!
鳳雪汐甚至覺得自己之前是太仁慈了。
這一刻的她,無比清醒,將所有的事情貫穿到一起,最後總結出一個名字——瀟疏玨。
她今日的所有,都是拜他所賜。
而止損最效率的事情,就是和他劃清界限。
她笑了笑,“隨便你怎麼說吧!我現在隻想解脫!”
鳳雪汐淡然回眸,一步一步向山崗上爬去。
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突然回頭,“你最好不要用我娘來威脅我!一個人狠起來,是可以六親不認的!”
她冷冷的威脅,話語中不帶一絲人氣,隻餘淡淡嘲諷。
瀟疏玨身體一僵,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低低呢喃,“隻要是你的,本王怎麼忍心傷害!”
分別來的措手不及,眾人一陣莫名奇妙,看著手上那張畫滿“塗鴉”的帕子,各自無語。
特別是莫憂,連帶著對海冬青的態度都變了,狠敲了鷹頭一下,咬牙切齒,“你主子怎麼這麼軸!”
海冬青自然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在他出手的瞬間張開翅膀翱翔上天際,鄙視的目光落下來。
莫憂氣的不行,撿起石子去打海冬青,卻見它振開翅膀,飛遠了。
海冬青飛回到鳳雪汐身邊時,馬上乖巧的如同一隻鴿子,“啾啾”叫個不停,好像在和她彙報什麼情況。
鳳雪汐寵愛的摸摸它的頭,“海子,我還沒謝謝你昨天的鼎力相助呢!你可真是最得力的助手。”
海冬青懂什麼?就隻是拿著小腦袋不停的蹭她的雙手。
鳳雪汐唏噓了一聲,也沒多言語,愛憐的梳理著海冬青的羽毛,心裏卻在想著事。
她之所以決定留在山上,也不單是為了避開風輕語。
還有夏家、呂家、鳳家,以及所有相關的人和事。
這些人都不傻,等冷靜下來之後,都會去追根溯源。
不用夏家吐口,呂家就會放出口風,她馬上會成為眾矢之的,成為所有人口誅筆伐的對象。
她現在身上的戾氣太重,沒有隱忍的餘地,所以發生衝突的機率成倍增加。
可她現在的羽翼還不夠豐滿,不適宜將事情鬧扯的太大,所以避禍避世是最好的選擇。
反正狩獵期間行動還算自由,是否回歸營地也沒定律。
冬日的天黑的很快,鳳雪汐在北崗找好了臨時落腳的山洞,又簡單獵了幾隻山兔給自己和海冬青果腹,便開始琢磨起山裏的寶藏——硫礦。
她不是地質專家,隻能循著溫泉四周一點點試。
山中無歲月,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十天。
瀟疏玨和瀟瑾兩個人沒再找來,莫憂也好像回歸大隊了。
如果不是每日山洞門口,都會放置一套幹淨的衣物,以及一日按早中晚夜四頓出現在山洞中的的精美餐食,鳳雪汐都要以為,她真的已經過回原本的日子了。
那些衣物和美食,她連碰都沒碰一下,可每日照樣會執著的送來。
鳳雪汐每日除了帶著海冬青出去尋找硫礦,就是打探結仇的幾家人動向,防患於未然。
好在,從狩獵的人口中得知,一切正常,並沒再起什麼衝突。
那一場羅圈仗無聲無息的被壓了下去,而除了皇帝,還有誰擁有這樣的能力,已經毋庸置疑。
狩獵結束的前一天,鳳雪汐簡直要喜極而泣。
尋找了多日的硫礦,竟然真被她一石頭給砸出來了,看著山體中那點點淺黃以及空氣中飄蕩著的刺鼻氣味,她卻好像見著了親人一般,差點撲上去抱著親兩口。
她研究了一下地形,這裏已經是北崗深處,與皇家獵場的正門南轅北轍,幾乎沒有守衛。
最重要的是,因為北崗這邊猛獸眾多,林深霧重,沒有人跡。
厚厚的積雪上,除了野獸出沒的痕跡,就隻有她一個人的腳印。
為了確保能順利開采,鳳雪汐特意找了好幾條下山的路,結果又意外的發現了硝石礦,這簡直是意外的驚喜。
雙重的驚喜完全衝散了她與瀟疏玨決裂的陰霾,她抱著海冬青猛親了兩口,把隻老鷹給親的一臉懵逼,外加羞澀難當,拍著翅膀飛走了。
終於到了狩獵結束這一天,鳳雪汐打理好一切,從北崗走了出來。
她是單人獨行的,身邊沒帶換洗的衣物。
這幾日在山裏摸爬滾打,除了貼身的衣物每日清洗完了用火烤幹,外衣根本沒辦法更換。
所以從山上下來時,她整個人看起來很狼狽,也很憔悴。
本就纖瘦的身形,經過這幾日的風餐露宿,越發輕減了。
剛剛養起來沒幾日的圓潤小臉,也跟著縮水,連粉嫩光澤的唇都失了色彩。
一張臉上,似乎就剩下眼睛了。
“喲,這不是我們與眾不同的五妹嗎?怎麼這麼狼狽?”一陣嬌笑聲,鳳雪菲帶著香風走過來,“失寵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