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大堂,傳來撲鼻的香氣。
混和著孜然、香料味的酥香蜜汗烤雞熱氣騰騰的出了爐。
小二適時的端著托盤走過來,打破了尷尬氣氛,“爺,這是本店的第一道招牌菜…”
他細致的做著介紹,絲毫沒因為鳳雪汐坐在當場而感覺拘束,反而賣力的表現著。
餐具有特製的刀叉,也有筷子,這是鳳雪汐交待的,怕有些人頑固不化,無法接受新鮮事物。
夏子悠正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看到小二出來,如見了救星一般,忙擺過頭去和他熱切的討論起來。
他用眼角餘光偷瞄著鳳雪汐,見她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抱著雙臂冷冷看他,盯的他緊張之餘,刀叉都拿不穩。
陸續的其它菜品也都被端了出來,他隻餘低頭猛吃的份。
正埋頭苦戰的時候,門口又斷斷續續的上來了人,而這些人,好巧不巧的,他都認識。
都是他小舅舅手底下的四梁八柱,這一下,更讓他如坐針氈了,屁股上似乎長了針似的,有些坐不住。
就連入口讓他覺得極美味的食物,都味同嚼蠟一般,吃不下了。
來的人以占夜為首,瞥一眼對桌而坐的兩人,快步走過來,“子悠少爺,閑啊?”
他斜眯著眼,皮笑肉不笑的打著招呼,粗糲的大掌輕敲了兩下桌麵,提醒著快把頭都要埋到桌子底下的夏子悠。
“哈哈…哈哈…”夏子悠尬笑了兩聲,裝作才看見他一般,“占夜,你也來吃飯啊。”
“來這不吃飯,難道打架嗎?”占夜意味深長的審視他,“骨頭都長好了?需不需要再鬆鬆筋骨?”
“別…別…”夏子悠忙擺著手,“你們給小舅舅說一聲,我來這兒沒別的意思,就是給雪兒捧個場。我和她是朋友。”
鳳雪汐嗤笑一聲,十分不給麵子的落井下石:“我可沒有你這種鬼鬼祟祟的朋友。我打開門做生意,招待的是四海賓客,人走茶涼,轉麵即忘。”
夏子悠怒橫她一眼,咬牙切齒的說:“鳳雪汐,你要不要這麼絕?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鳳雪汐眯眼一笑,“得罪?不敢當啊,我的夏大人!您是高高在上的當朝二品,暗中調查我,跟蹤我,甚至沒事的時候伸出腳來拌我一下,都是我這個小平民老百姓的榮幸,哪敢說您得罪我?”
不等他說話,她已經站起身,抱拳拱手深施一禮:“要說得罪,也該是我得罪了您老。小可在這兒給您賠不是了,不該得罪您,請您網開一麵,饒小可一馬,可以嗎?”
她似嘲似諷的躬身道歉,冷厲的眼不帶半點誠意。
夏子悠臊了一臉,搭手要扶她,卻被占夜死神一般的眼睛瞪住,訕訕的收回手,“我隻是不想你誤入歧途!我那日的話,依然奏效,你考慮考慮吧。”
他的臉忽然冷了下來,嫣紅的嘴角抿成了一線。
“夏大人為了我可真是煞費苦心!”鳳雪汐嘲弄的勾著唇,“不過今日我也把話撂在這,任你朱門高樓屋瓦三千,迎不回我鐵血丹心賤妾一枚。”
她一番話說完,整個空間都冷了下來。
占夜麵色古怪的看向夏子悠,眼神極為複雜,有同情,有憐憫,有憤然,還有那麼一絲絲的諷刺。
“啪啪啪”
重重的三聲擊掌,自門口傳來。
似畫中人如玉,似高嶺蒼山花的瀟瑾輕搖著折扇走進來,一襲雪衣無風而動,整個人身上自帶飄飄欲仙的氣質。
“說的好!本皇子三媒六聘求娶,汐兒尚不放在眼裏,你卻要討汐兒做小妾。夏子悠,你是羞辱本皇子,還是在羞辱汐兒?”
他並肩站在鳳雪汐身邊,親切的衝她一笑,“怎的這大喜的日子都不告知我一聲?朋友白做了?”
鳳雪汐凝眉,真是越搞越複雜了。
屋頂上躲著一個釋放冷氣的瀟疏玨,店裏站著一個看似溫和實則薄涼的瀟瑾,椅子上還癱著一個完全沒搞清楚狀況的夏子悠。
這場戲夠唱的了!
原本她還沒發現瀟疏玨,是在她說完那番話後,他突然洶湧出來的殺氣泄露了他的氣息。
早知他在這,剛剛她也不會圖一時痛快,講出那麼一番話了。
“不過是小事,有什麼可告知的?”她扭回臉回瀟瑾的話。
夏子悠在看到瀟瑾的刹那,馬上收斂了痞氣,嚴肅起來。
他自椅子上起來,躬身給瀟瑾見禮:“為臣夏子悠見過三皇子。”
瀟瑾溫和的眸掠過一抹冷意,漫不經心的一揮袖:“起來吧,高貴的夏大人。本皇子看中的正妃,被你如此輕賤,你的禮本皇子可擔不起。”
“瀟瑾!少說兩句!”鳳雪汐不悅。
他左一個求娶,右一個看中,讓她感覺自己一下子被推到了風口浪尖,格外心焦。
隔著厚重的天花板,她似乎都感覺到了那兩道燙人的視線烙在她身上,恨不得能燒出個窟窿來。
夏子悠虛笑了一聲,“三皇子這話讓子悠惶恐。為臣不過和雪兒開了個玩笑,誰想她當真了。”
雪兒?叫的可真親昵!
瀟瑾細長的桃花眼迸射出冷光,輕哼了一聲,“堂堂侯門世子,說話竟然也不知收斂。如此辱蔑一個閨閣小姐的名聲,夏家真是好教養。”
“你…”被辱了門風的夏子悠怒紅了臉,緊咬著鋼牙辯駁:“三皇子何必疾言厲色?為臣與雪兒是朋友,她本人都沒說什麼,三皇子著的哪門子急?”
武將出身的他,涵養和修為還不到家,聽到家風被詬病,馬上動了真火。
殊不知,看似一句反駁的話,內裏的含義卻不單純了。
他這是直接將鳳雪汐給打入到任人為夫的風塵女子行列,直指她行為放浪。
這個歧義所有人都聽出來了,偏偏他本人還一無所知,梗著脖子羞惱交加。
瀟瑾臉色筱的變冷,桃花眸淬毒了一般射向他,“混賬!就憑你,也配為二品禦正?”
鳳雪汐沉著臉沒說話,不過心頭卻積鬱著怒火。
媽的,敢把她比成人人可調笑的妓子,她想活劈了他。
“夏子悠,你可真給本王長臉!”對峙中,一道沉冷的嗓音積鬱著勃發的怒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