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旁邊一片寂靜，隻能聽到馬兒沉重的呼吸聲，以及杜瑩瑩的強詞奪理。
何沉煙的耐心正在一點一點消耗，她說：“那你現在這樣不也是在耽擱時間嗎？之前你還說我讓他們再重新清點一次是浪費時間，那你現在呢，你在幹什麼？”
剛才還理直氣壯的杜瑩瑩被狠狠地噎了一下，眼神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直視何沉煙。
何沉煙沒有就此放過杜瑩瑩，又說：“總之在你眼裏，就必須按照你說的來，我說的就是不對是吧？”
“也……也不是。”杜瑩瑩思索了半天，卻還是找不到合適的借口來反駁。
蒼白無力的抵抗簡直讓何沉煙發笑，她不再多說一句廢話，眼神從杜瑩瑩的身上移開，直接對馬車旁邊的侍衛說：“拿著清單重新清點，有任何不對的地方馬上查漏補缺。”
然後，她又微微偏頭，雙眼直視杜瑩瑩，壓低聲音，故意說給杜瑩瑩聽：“這裏的負責人是我，誰再多說半句，我馬上讓她滾出這裏。”
語氣中帶著不容反駁的強硬和霸道，杜瑩瑩被這狠厲的語氣嚇得渾身一抖，眼神中流露出驚恐，看向何沉煙的目光熟悉又陌生。
這……真的是她認識的燕王妃嗎？
她什麼時候……變成這副模樣了？
杜瑩瑩的腦海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任何一句反駁的話來。
這股駭人的氣勢讓她相信，如果她再敢張嘴，何沉煙真的會把她從道觀裏趕出去。
站在邊上的宮女和宦官把頭埋得更低，想到了之前在宮中流傳的，燕王妃給那些嚼舌根的人的懲罰。
據說，那幾個宮女和宦官一直被侍衛監視到了半夜，懲罰才堪堪結束。而且之後的十天裏，他們連走路都走不了。
回到了宮裏之後，何沉煙搶先一步跳下了馬車，去和負責的人彙報。
果然如何沉煙所說，杜瑩瑩改過的清單確實有問題。
如果當時真的什麼都不管，直接上車走人，那明天真的就要重新再來過了。
也許是害怕自己暴露，也可能是心虛，下了馬車之後，杜瑩瑩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哼，懦夫。”
何沉煙冷哼一聲，轉身準備去禦膳房找點吃的。
才剛邁出幾步，劉晚廷就出聲叫住了她。
“你剛剛明明不在這。”何沉煙苦著臉看著他，“奶奶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你的人也已經檢查好了，可不要再來找茬了啊。”
劉晚廷麵色尷尬，說：“在娘娘眼裏，微臣就是這樣的人嗎？”
“是什麼人你難道不清楚嗎？”何沉煙眯著眼睛看他，“之前在道觀你懷疑我，在燕王府懷疑我，知道我會武功你又懷疑我。現在這樣說，難道就興你懷疑我，不允許我懷疑你嗎？”
何沉煙可以和不喜歡的人一起吃飯，但是這不能表明她就已經原諒了對方。
劉晚廷被說得啞口無言，隻能微微欠身，說：“娘娘說得有理，之前都是微臣太過自負，錯看了好人，微臣在這裏向您致歉。”
何沉煙微微一愣，覺得有些奇怪：“你這麼輕易就道歉了？”
甚至都沒有猶豫，這還是之前那個追著自己找茬的劉晚廷嗎？
“那娘娘認為，微臣應該怎樣做？”劉晚廷反問道。
他的語氣過於輕鬆，何沉煙感覺不到一絲其他的異樣情緒，心中更是納悶。
“你好像很自信。”何沉煙說，“你不怕我不原諒你嗎？”
就算劉晚廷是楚朝暉身邊的人，但是她和劉晚廷之間的嫌隙不算小，期間還發生過那麼多事，可不是一兩句道歉就能夠挽回的。
劉晚廷也很清楚這一點，他早就做好了被何沉煙拒絕的心理準備，打算用時間證明一切。
上次在外麵吃了宵夜之後，劉晚廷想了很多，皇上的話一直在他的腦海裏盤旋，還有何沉煙送的那個槍頭……
“娘娘能夠原諒微臣，那是微臣的福分。但是如果娘娘不原諒微臣，微臣也會在之後的時間，向娘娘證明微臣的決心。”
劉晚廷的眼睛很亮，這還是何沉煙頭一回看到劉晚廷的臉上出現這種表情，倒是讓她有些意外了。
心裏的嫌棄和疏離確實少了那麼一些，何沉煙整理好表情，對劉晚廷說：“這要看你之後的表現了。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劉晚廷輕輕地揚起了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把國師和太後說的話，以及雅鄉的使臣即將抵達京城的事情，告訴了何沉煙。
“這關我什麼事？”何沉煙微微皺眉，“雅鄉才打了敗仗，現在就要派使臣來大羲國，難保他們不會有什麼烏七八糟的想法，父皇居然就這麼同意了？”
劉晚廷的想法也是如此，但是皇命難違。
“皇上的意思是，兩國本就相鄰，而且現在戰事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年，是要將兩國的關係重新洗牌的時候了。”
“可是現在才過完年，馬上又要祭祖。這雅鄉可真會挑時間，在這個節骨眼上派人過來，很難讓人不懷疑他們的目的。”
何沉煙的話真是字字戳中劉晚廷的心，即便他自己沒有上過戰場，但是在朝廷和皇宮穿梭了這麼多年，那些彎彎繞繞他也看得明白。
但是無奈，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這關乎大羲國在別國眼中的形象，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在講清楚來龍去脈之後，劉晚廷說：“所以，太後娘娘的意思是，讓您明天再進宮一趟，幫忙送一下各國使臣的歉禮。”
果然沒有好事！
何沉煙的表情中多了一絲煩躁。
“我記得你也能過出宮吧，那你為什麼不去送這些禮物，非得要我去？”
可是劉晚廷卻說：“娘娘實在是太抬舉微臣了，微臣隻是宮裏的一介小官，怎麼能夠代表大羲國，代表皇族去送禮？當然還是需要身為親王妃的您親自上場，才足以展示我國的誠意。”
說完之後，劉晚廷擔心何沉煙還有別的什麼想法，又趕忙補充了一句：“不光是您，還有別的親王妃，她們也會同您一起。”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到還要和別的親王妃一起，何沉煙滿臉都寫著拒絕。
“既然已經有別人了，那少我一個也沒什麼。我等會吃完飯就去和奶奶商量，讓靖王妃她們去忙活，我就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