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何沉煙隻能嚅囁著說:“隻能說……我的身體是。”
畢竟她現在擁有兩個人的記憶,隻不過原主的記憶少得可憐,而且因為常年在城外,缺乏與人的交流,有些記憶已經被消磨掉了。
太後看著她真誠的雙眼,這樣一雙明亮的眼睛,很難讓人相信她說的是假話。
難道真的是被仙人指點,所以擁有了超脫俗人的思想嗎?
太後在腦海中思考著,但是這實在是太過玄幻,即便是她這樣閱人無數,也從未見過像何沉煙這樣的人。
信任這樣的人……真的沒有任何危險嗎?
“奶奶,你怎麼了?”何沉煙沒有再像之前在轎子裏那樣,把猜測到的話直接說出口。
太後的承受能力和楚驍不一樣,直到剛才,何沉煙才意識到,楚驍的接受能力有多離譜。
半晌,太後才終於像是想通了什麼一樣,摸了摸何沉煙的頭,說:“之前那些記憶都忘了吧,以後在我們身邊,重新開始你的新生活。”
至於何沉煙說的,隻有身體是原來的何沉煙,太後經過深思熟慮,認為這句話的意思多半還是說思想上的變化。
也是,如果沒有仙家的指點,被拋棄的孩子如何能學習到這麼厲害的醫術,還能擁有這麼和善的性格。
太後始終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覺,從何沉煙給她講的那個故事開始,她就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心中有大愛的人。
“距離晚膳還有一段時間,你再給本宮講一個故事吧。”
何沉煙坐到她的身側,問道:“奶奶想聽什麼類型的?”
距離所有人離開聚會已經過了一段時間,楚香玉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想到何巧晴那張頹敗的麵孔時,竟然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真是活該。”楚香玉譏諷道。
當何巧晴讓她的父親送信過來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甚至都不止嘲諷,而是鄙視他們這一家人。
有膽做沒膽當,這句話用來形容他們一家人,最合適不過。
明明是何巧晴她自己不願意嫁給楚驍,現在竟然還來嫉妒被拖出去擋劍的何沉煙,真是笑話!
盈妃也早就看穿了何巧晴的用意,想利用她女兒的關係,門都沒有!
這件事當著太後的麵被捅破,想必不久之後,皇上就會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本就是舊事重提,現在又加上在朝廷當中流傳甚廣,何顯貴這個禮部侍郎的位置,恐怕坐不了多久了。
“真是豈有此理!”何顯貴猛地一拍桌子,何府上下都被他的這一聲怒吼給驚得停住了手腳。
“父親,這件事確實是我的疏忽。我沒有想到在場的那麼多人,都聽說過當年的事情。”何巧晴雖然在道歉,但是其實意有所指。
父女雙方都在責怪對方沒有做好事情。
“沒想到盈妃竟然會叫來太後,早就說這個娘們不靠譜,你為什麼非得去找她?”
“可是父親,我在宮中已經沒有別的熟人了。這件事鬧得這麼大,說到底還是因為何沉煙沒有任何羞恥心,她怎麼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出自己的家務事呢?”
何巧晴壓根就沒有把自己的姐姐流落在外這件事放在心上,她是打心裏看不起這個被拋棄的人。
該做的事情沒有做好,何顯貴氣得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看到何巧晴說話時不痛不癢的模樣,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還家務事?那何沉煙就沒把自己當成是我們何家的人!”
明明是自己的過錯,何顯貴卻把一切的種種,都怪罪到了何沉煙的頭上。
“現在宮裏人人都知道何沉煙的事,太後又要將此事稟告皇上,如果再沒有其他辦法,恐怕我們就要在這京城中待不住了。”
一想到自己的欲望還沒有達成,何顯貴就雙眼發紅,青筋暴起。
何巧晴問他:“我看何沉煙也沒有要追究我們的意思,父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何顯貴冷笑兩聲,“這件事本就是違背了人倫道德,皇上怎麼可能容許自己身邊存在有這麼大汙點的人?當然是會選擇除之而後快。至於罪名,嗬嗬,到時候隨便打發一下,欲加之罪罷了。”
“那……那就沒有人能幫我們說點好話了嗎?何沉煙沒有要致我們於死地的意思,我們再去皇上麵前求求情,說不定就從輕發落了。”
“哼,說得輕巧。”何顯貴痛苦地把頭埋入手掌,“朝廷裏的那些人,不過都是因為利益結在一起的同盟,誰肯用他們的名聲來幫我們?不過都是大難臨頭各自飛而已。”
原本以為,何巧晴能夠利用楚香玉公主的身份,製造另一個流言來掩蓋,誰知弄巧成拙,不光沒有成功,反倒還讓流言愈演愈烈。
一直沒有出現的燕多微從門外走進來,看到倆父女愁容滿麵,敲了敲桌子說:“都振作起來,我們有救了。”
燕多微手裏拿著吳啟浩送來的書信,何顯貴立馬打開來看,垮下去的嘴角一點一點往上揚。
“竟然還有這種事,哈哈,天不亡我!”
“信上寫了什麼?”何巧晴一頭霧水,接過書信一看,發現裏麵的內容竟然是有關何沉煙與楚香玉的。
這兩人什麼時候有關係了?
何巧晴正納悶,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馬先寧。
馬先寧是她的童年好友,後來卻因為立場問題,兩人分道揚鑣,再無往來。
沒想到如今竟然在這封書信中看到馬先寧的名字,何巧晴露出了詭異的微笑:“沒想到,這麼個不起眼的男人,竟然這麼搶手。”
在何沉煙四歲那年,何巧晴就知道,馬先寧對她來說是特別的,但是比起沉默寡言又不受寵的何沉煙,馬先寧明顯更喜歡和自己玩耍。
沒想到幾年不見,馬先寧竟然和楚香玉勾搭上了,世界真是奇妙。
“巧晴,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爹娘下半輩子的生活,就仰仗你了。”何顯貴拍了拍何巧晴的肩膀,上麵寄托了他最後的希望。
何巧晴嫣然一笑,承諾道:“父親,母親,這一次,絕對不會失敗。”
冬天的晚風總是格外地冷,用過晚膳,何沉煙跟著楚驍,坐上了回王府的馬車。
突然,楚驍問何沉煙:“今天下午那個玩笑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