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啟浩的宅邸內,他和何顯貴一人端著一杯熱茶。
茶杯中的熱氣如渺渺白煙,卻遮不住他們臉上的憤怒與愁容。
何顯貴實在是沒有心情喝茶,手中的茶杯已經成為一個累贅,被他用力放到了茶幾上。
“吳大人,宋夏已經失蹤這麼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們要不要再派人去調查一番?”
上次宋夏說要回府一趟,誰知從此就像踏入了深淵,一去不複返。
他是吳啟浩手裏重要的線人,掌握著西緬那邊的消息,現在說不見就不見了,吳啟浩的情緒也不比何顯貴安穩到哪裏去。
“現在靖王還昏睡不醒,宮內的消息被封鎖,皇上也對此避而不談,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暴露了沒有。”吳啟浩壓低了聲音,生怕隔牆有耳。
何顯貴不知道是吳啟浩下的毒,隻知道他們的同盟又少了一個人,惋惜道:“也不知道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怎麼連靖王都敢毒害?”
沒有心思喝茶,兩個人就在這大廳之內來回踱步,吳啟浩在何顯貴背過身去的時候,表情陰鷙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現在你害怕了?你之前不也買通了關係,想要謀殺你的女婿嗎?”
說起這個,何顯貴自嘲地笑了笑:“什麼女婿,那可是燕王。”
從楚驍和何沉煙回門那次,他就看出來了,就算現在他們兩家有親事,那楚驍也是照樣甩臉子,一點也沒把他這個做嶽父的放在眼裏。
“燕王冷血無情,也不知道為何,偏偏就是對那個野丫頭百般嗬護。”何顯貴閉上眼睛搖頭,心中盡是懊悔,“早知如此,我就應該把巧晴給嫁過去,那咱們的計劃也就成了一半。”
吳啟浩不置可否,他說:“眼下,靖王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清醒,我們還是趕緊尋找別的可用之才,不能耽擱時間。”
何顯貴想了想,提議道:“既然我們失去了宋夏這個線人,不如我們再去尋找一個能力比他更強,消息更為靈通之人?”
“消息更加靈通?”吳啟浩垂著眸,想到了一個人,“你是說……風憑意?”
“正是此人!”何顯貴像是尋到了知音,又向吳啟浩介紹道,“當初,風憑意就是看不慣朝中那些大臣的所作所為,才自願辭去了禮部侍郎這一職位,我與他也算是有點交情……”
“我看你是瘋了!”
沾沾自喜的何顯貴還沒有吹噓完,吳啟浩就厲聲打斷了他。
“你也知道風憑意當初是為何出走,你就沒想過你也是他出走的原因之一嗎?”
吳啟浩恨鐵不成鋼,指著何顯貴的鼻子罵道,“要不是你當初任人唯親,心狠手辣,逼死了別人,還被他看見了,他也不會那麼早離開。你現在倒是想起他來了,早幹什麼去了?”
何顯貴被罵得啞口無言,無力反駁,嚅囁了幾句之後,兩人隻能又再次陷入沉思當中。
良久,吳啟浩突然問起:“我記得今天是肖千湖舉辦宴會的日子,他不是邀請你了嗎,你為何還來找我?”
肖千湖就是肖百明的父親,上次肖百明被何沉煙搭救之後,打算借著他的兒子肖百明的生辰,舉辦一場特殊的宴會。
他不光給救命恩人送去請柬,還派人給何顯貴的府上送了一張請柬。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我已經讓內人和巧晴去了。”眼下正是局勢緊張的時候,他可不想把時間耗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麵。
到達紅葉山莊之後,何沉煙才知道,原來肖父和肖母並不是專門為他們舉辦的宴會,今天的主角,其實是肖百明。
“也不知道肖百明身體好些了沒,上次我應該問一下他們的。”
畢竟上一次事件影響巨大,她也害怕對肖百明的心理健康造成影響。
蕭稚把馬匹的韁繩遞給了紅葉山莊的人,走到何沉煙的身邊寬慰她:“娘娘放心,按照我對肖千湖的認識來看,如果肖百明的身體還未痊愈的話,他早就來燕王府找你了,他可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和別人牽線搭橋的機會。”
“在你們口中,肖百明的父親一直都是這麼勢利的人嗎?”何沉煙不解,也沒有聽說肖千湖經常給人送禮啊?
“不是勢力,他隻是愛出風頭,喜歡張揚而已,說起實力,還是有的,隻不過有時候粘人粘地太緊,讓很多人看不慣罷了。”
蕭稚這麼說著,去和肖千湖打招呼的楚驍剛好回來,身後還跟著今天的主角——肖百明。
“學生見過燕王殿下,王妃娘娘,還有這位……”肖百明挨個打招呼,看到蕭稚的時候卻被不知道怎麼稱呼。
說來奇怪,除了那些特別有眼力見的人,何沉煙很少看到有刻意問起蕭稚的人。
“蕭稚,本王的副將。”楚驍淡淡地看了一眼蕭稚,蕭稚也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認真嚴肅的他,看起來頗有大將之風。
肖百明看著蕭稚衣著不凡,又聽到楚驍對他的介紹,恍然大悟,躬身行禮道:“原來是蕭大人,學生失禮了。”
要是別人,肯定要和肖百明寒暄幾句,但是楚驍名聲在外,肖百明在盡到禮數之後,便直接側過身,將他們引到舉辦生辰宴的內場。
“幾位大人,請隨我來。”
肖百明在前方帶路,何沉煙看他氣色挺好,關切問道:“近段時間你的身體如何了,有沒有哪裏還有不對勁?”
走在前麵的肖百明頓了一下,本來應該是他先行道謝的,沒想到竟然是王妃娘娘主動問起。
“自從上次被娘娘搭救,學生的身體已經好多了,現在騎馬舞劍都不是問題。”肖百明表情明朗,整個人都散發著年輕人蓬勃的朝氣。
不得不說,肖千湖還是挺會挑地方的。
紅葉山莊地如其名,裏麵種植者大量的紅楓樹,到了現在這個季節,大多樹木的葉子已經枯黃掉落,反倒是這紅楓樹的葉子,愈加地鮮紅,遠遠望去,甚至比那盛放的鮮花更加嬌豔。
此時肖千湖還在和別人寒暄,眼裏的笑意滿到快要溢出來。
“父親,燕王殿下已經到了。”
聽到兒子的呼喚,肖千湖轉頭看去,臉上的笑意更甚。
“參見燕王殿下,王妃娘娘。”肖千湖恭敬地行禮,還在旁邊和友人說笑的肖母也在這時候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