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被安排在了禦花園的一處空地。
何沉煙等人過去的時候,那裏已經擺好了幾十張桌椅。就算是這麼大的架勢,也全都坐滿了。
禦花園內四處飄香,頭頂是藍天白雲,身旁是百花齊放。
雖然身在宮中,卻有一種世外桃圓的感覺。
“這裏風景真好,明明是皇宮裏,竟然沒有一點世俗的氛圍。”
何沉煙落座之後,發現桌上的菜品已經擺齊了,伴隨著花香和清新的空氣,整個人的心情都很不錯,已經快要忘記剛才見到何巧晴的不快了。
“這裏是父皇最喜歡的地方,特意找了許多能工巧匠裝飾,當然不俗。”楚驍坐在何沉煙的身邊,說話時語氣平淡,就是臉上的表情不太美好。
“怎麼了?”何沉煙關切地問他,蕭稚在一旁神經都繃緊了,生怕她問出些不該問的問題。
楚驍看著麵前擺好的菜肴,關於自己在宮中生活的那段時間的記憶,不受控製地重新在腦海中回蕩,導致他眉頭越鎖越緊。
他自幼喪母,還未得到母親的關懷,便落入了一個冰冷的世界。
皇宮像是一個漩渦,那個時候的他無法往上攀爬,隻能被漩渦支配。
“楚驍?”一個女聲闖入何沉煙的耳朵,轉頭便看見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踩著細碎的步子朝著他們這邊走來。
何沉煙他們三人被特意安排在了一桌,但是那名婦人好似隻看見了楚驍,完全無視了何沉煙和蕭稚。
走到楚驍麵前之後,婦人才擺出驚喜的表情,說:“真的是你。”
在婦人呼喚楚驍的時候,楚驍便站了起來,何沉煙和蕭稚也緊跟他的步伐。
楚驍向麵前的婦人點點頭道:“盈妃娘娘。”
盈妃臉上的表情和她笑盈盈的稱號不太相符,當楚驍向她行禮的時候,她竟然就這麼呆呆地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之後,才假裝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容十分勉強。
“燕王殿下,妾身沒想到你的傷真的痊愈了,一時間太高興,見笑了。”
收拾好臉上的表情,她又與楚驍寒暄了兩句,甚至還與蕭稚說了幾句話,卻全程忽略了何沉煙。
“這位是本王的王妃,何沉煙。”楚驍主動為盈妃介紹,何沉煙也很有眼力見,借著這個機會和盈妃搭話:“見過盈妃娘娘。”
這時候的盈妃才像是才看到何沉煙,牽動嘴角勾起一個微笑,眼中的情緒卻不是那麼回事。
“原來你就是燕王殿下的王妃,我早就聽皇上說,他這次幫殿下結了個好姻緣,我還當皇上拿妾身說笑呢。”盈妃皮笑肉不笑,張口就是老陰陽怪氣了。
何沉煙沒弄懂她為什麼要這麼說話,楚驍便幫她接住了話頭:“承蒙父皇的關心,本王才能與沉煙結識,沉煙有時候雖然愚笨,卻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她值得本王給的一切。”
“王爺……”何沉煙感動地看向楚驍,她還是第一次被楚驍這麼誇獎,還是當著他們長輩的麵。
“有情有義”這四個字,像是一把利刃,刺進盈妃跳動的心髒。
她強裝笑臉,又對楚驍說:“見你們倆情投意合,妾身也算放心了。我還以為你母妃去世之後,會在你的心裏留下陰影,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說完之後,她還仰頭看向天空,語氣裏充滿了感慨,說:“你母妃在天之靈,一定深感欣慰吧。”
盈妃說完這些話之後,楚驍一直沒有回應她。
何沉煙感覺這不像是楚驍的作風,沒想到目光觸及到他的眼睛時,他臉上的悲傷和憤怒,讓何沉煙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把。
見到這樣的楚驍,盈妃終於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卻又在下一秒眉頭緊皺。
柔軟帶著些冰涼的觸感爬上楚驍的手掌,不用低頭他也能猜到是何沉煙。
像是被賦予了力量一般,楚驍迅速收拾好情緒,聲音平靜如水,回複盈妃:“我的事就不勞你擔心了,比起我,你或許更應該多關心關心楚懷真,如果他有什麼閃失,你應該會比所有人都要痛苦。”
話音剛落,盈妃像是被定身了一般,久久不能動彈。嘴巴開開合合,聲音卻像被卡在了喉嚨裏,整個人都像陷入了巨大的恐懼當中。
盈妃最後被她身後的宮女拉走,一直到她落座,何沉煙的目光都一直聚焦在她的身上。
“沉煙,坐下吧。”楚驍坐在另外兩人的中間,伸手把何沉煙給拉了下來。
“那盈妃是懷真的母親?”
“嗯。”
“她看上去有點歲數了,也不怕對身體不好嗎?”何沉煙說話的時候不小心帶上了醫者的習慣,蕭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娘娘,這話可不興說啊,你們女子不是最忌諱提到年齡嗎?”
何沉煙反應過來,捂著臉尷尬道:“我忘了。”
沒一會,楚香玉帶著她弟弟懷真,一臉不情願地坐在了盈妃的身邊。
何沉煙看著他們,冷笑一聲,真是什麼樣的母親帶出來什麼樣的女兒,明明自己實力不夠,為什麼還要非得去招惹別人?
昨晚上回去之後,楚驍告訴何沉煙:“楚香玉表麵上看起來是一個性格直爽潑辣的人,實則是個心機深沉,善於玩弄和掌控別人心思的人,必須要小心應對,能避則避。”
雖然今天沒有和楚香玉正麵接觸,但是她的母親盈妃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裏。
喜歡紮人軟肋是吧?
何巧晴與何顯貴因為拿到了楚香玉的請柬,被安排到了何沉煙席位的旁邊。
落座之後,何巧晴很禮貌地喚了何沉煙一聲:“姐姐,好久不見。”
何沉煙被這假裝乖巧的聲音激地起了雞皮疙瘩,微笑著回應她:“不久,我這才離開何府幾天?”
不是離開“家”,而是離開“何府”,何沉煙疏遠的態度讓何巧晴想到了前段時間,何沉煙回門的時候發生的事。
麵上還是保持微笑,何巧晴說:“看看我這記性,原來是因為我太過思念姐姐,這才度日如年,記錯了時間。”
“是這樣啊。”何沉煙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何巧晴也裝出一副不舍的表情:“姐姐不在府上的日子,妹妹我真的特別煎熬,母親的病也沒有什麼起色。”
“沒想到妹妹和母親竟然對我有這般情誼,也怪我從小就離開了家,沒有感受過何府的溫暖,你們把這份情誼別在心裏十多年,真是辛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