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沉煙今日身著一身翠綠色羅裙,頭發僅僅是被簡單地綁了起來,便是顧盼生姿,引人注目。
苗蘭芝自認自己長得也不差,她也很擅長從旁人的目光中讀出他們對自己美貌的讚賞。
男人的癡迷,和女人的嫉妒,全都是苗蘭芝引以為傲的資本。
她以為,自己或許是那個可以站在燕王身邊的女子,卻沒想到,燕王的身邊已經出現了另一個女人。
光是嫉妒是沒有用的,苗蘭芝深知自己與何沉煙在身份地位上的差距。
她是草民,而何沉煙,褪去燕王妃的那一層身份,她還是何顯貴何侍郎的嫡長女。不管是哪一層身份,都是她高攀不起的存在。
但是她不氣餒,她認為自己對燕王的感情,終究有一天會打動他,她隻是缺少一個在燕王麵前展示自己的機會而已。
聽到台下的學生對何沉煙的讚美,她有一瞬間掩飾不住內心的憤怒,站起來之後才回過神,掛起自己一貫的笑容,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隻是簡單提醒了那幾名學生。
那些學生被點名之後,羞地臉都紅了,站起來結結巴巴地向苗蘭芝道歉。
“不要被外界的誘惑吸引,你們是讀書人,要知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不要讓別人看見你們眼中的世俗。”苗蘭芝聲音溫柔如水,剛才被何沉煙吸引的學生立刻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苗蘭芝很享受被人注視的感覺,她衝著台下麵的學生微微一笑,拿起書本繼續剛才的地方開始講解。
藏書閣的三樓隻有何沉煙可以進去,守衛表示自己在這裏等她。
如此謹慎的態度讓何沉煙心中的疑惑再也壓不住,她問守衛:“我已經到藏書閣了,你去做你的事吧,不用等我。”
但是守衛的態度堅決:“娘娘,同心閣內都是男子,王爺不會讓您單獨在這裏停留的。”
這是什麼道理?何沉煙有些惱火,感覺自己在楚驍的地盤被監視了。
“王爺都允許我一個人進來了,到處都是男子怎麼了,你不也是男子嗎?”
守衛被何沉煙惱怒的話憋得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他嘴笨,實在是解釋不清。
何沉煙又說:“你說這裏都是男子,但是那個……苗蘭芝,她不也是女子嗎,她為什麼就可以在同心閣內隨意走動?”
這話說得實在是有些為難人,守衛局促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還是選擇堅持自己的想法,站在原地不動了。
見自己的話並沒有起到作用,而守衛除了跟著自己,也確實沒有別的動作,她也隻能和自己賭氣。
三樓的門被何沉煙“砰”地一聲關上了,既然守衛不讓自己在這多做停留,她自己也不想受這個氣,索性隨便挑了幾本書放進袋子裏,然後氣鼓鼓地衝了出去。
守衛跟在她後麵一言不發,何沉煙才下樓,便發現剛才還在上課的學生已經下課,他們正三三兩兩地聚在藏書閣的一樓。
“是剛剛那名女子。”其中一個人發現了站在樓梯口的何沉煙,驚喜地說道。
周圍一撥人的視線都被這個人的聲音吸引了過來,何沉煙的美貌和端莊吸引了他們這幫學生,而且這是在同心閣,是他們的主場,他們便壯著膽子朝著何沉煙走了過來。
“在下肖百明,乃是這個同心閣的學生,敢問姑娘芳名?”一個長得白白淨淨的年輕男子走到了何沉煙的麵前,恭敬地行禮問候,惹得周圍的人開始起哄。
何沉煙還沒說話,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守衛倒是先開了口。
“這位是燕王殿下的王妃,都讓開點,別擋著道。”
守衛的語氣算不上和善,他想讓何沉煙盡快離開這裏,因為這些小年輕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文質彬彬,肚子裏的壞水可不少,不能讓王妃娘娘在他的職責範圍裏受了欺負。
保護何沉煙是守衛的責任,可是他的語氣卻惹得周圍的學生不快。
有一些膽子比較小的男子被守衛嚇退,但是更多的,卻是仗著自己是這裏的學生,不但不退,還往前走了一步。
“守衛大哥,這裏是藏書閣,作為同心閣的學生,我們在這裏同王妃娘娘說說話怎麼了?”
“你身為同心閣的守衛,此時不在門口站著,到藏書閣來做什麼?”
“擅離職守,這個罪名可是很大的,要是把賊人放進來了,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嘛?”
讀過書的年輕人貧嘴薄舌,仗著自己會點文辭便欺負打壓守衛,他們一個人開口,旁邊的人也跟上。
守衛起初還能應付一兩句,但是奈何他年歲已高,嘴巴又笨,對方人多勢眾,根本說不過他們。
何沉煙剛才對守衛的舉動還十分不耐,現在卻有些理解了。
這幫人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吧,讀書是讓他們這麼欺負人的嗎?
“休得胡言。”何沉煙被守衛護在身後,突然發聲竟然還有些威懾力,剛才還在狡辯的學生被這句話給叫住了。
何沉煙從守衛的身後走了出來,端的是王妃娘娘的身份,對這幫學生說:“是我讓他跟著我一起來的,我對同心閣的布局不熟悉,找一個人為我帶路,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此話一出,剛才還到處叭叭的學生不說話了。
“我知道你們是同心閣的學生,來這裏也是讀書學習,進出同心閣也是王爺給你們的權利。”何沉煙語氣平緩,目光卻異常淩厲,周圍的人都不敢說話。
然後她話鋒一轉,對著剛才出言不遜的那一撥人,厲聲道:“但是,你們剛才的行為,擔得起學生二字嗎?”
“可是……”在同心閣中一直是天之驕子的他們,除了教書的先生,還從未有人這麼說過他們。一時間,從呆愣中回過神的學生已經有了想要反擊的想法。
還是剛才那個站出來問候何沉煙的人,肖百明不卑不亢,伸出手來抖了抖他的長袖,對何沉煙說:“王妃娘娘,固然我們剛才的言辭的確有失偏頗,但是守衛終究是守衛,他的職責不就是站在門口嗎?”
“雖然今日有些巧合,但是我們剛才的話,說的也是事實。”
肖百明的話給了他身後的學生很大的底氣,他們才醒悟過來,自己剛才原來並沒有說錯。
而他麵前的何沉煙,聽到他這番詭辯,不怒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