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達桂香樓的時候,已經有兩個人在裏麵等著了。
何沉煙進去之後,一眼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麵孔——這不是昨晚上那個金毛嘛,他竟然是西緬的使節?
盧卡斯也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就和何沉煙再遇,臉上蕩漾起笑容迎了上來。才邁出幾步,就被突然出現的楚驍攔住了去路。
“想必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燕王殿下,在下盧卡斯,久仰王爺的大名。”盧卡斯彎下腰向楚驍行禮,楚驍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聲道:“免禮。”
另一位據說是盧卡斯的長兄,名喚卡西爾,但是從外表看起來完全不像。
盧卡斯是綠色的眼睛,眼窩深邃,鼻梁高挺,是真正的金發碧眼大帥哥,而他的長兄卻更像是大羲國的血統。
上一次來桂香樓沒有吃盡興,何沉煙這次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好好吃一頓,卻在菜品上齊之後偃旗息鼓。
就這?
這一桌子綠白相間的是喂兔子嗎?
何沉煙在心中怒吼,麵上卻隻能保持微笑。盧卡斯看見何沉煙那憋屈的笑容,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
明明昨晚上還在宵市買羊肉,今天麵對這一桌子素菜隻能強顏歡笑,盧卡斯還是第一次遇見為了麵子這麼拚的人,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楚驍故意帶著何沉煙坐在盧卡斯對麵,卻沒料到這樣的坐法正好讓盧卡斯看到何沉煙的臉,心裏有些煩悶。
何巧晴看出了楚驍對盧卡斯的不滿,而何沉煙並沒有發現,她在心中竊喜:既然盧卡斯對何沉煙有興趣,不如等會讓盧卡斯為自己擋槍,自己就有機會接近燕王了。
幾個男人在飯桌上推杯換盞,話沒有聊幾句,幾乎都是在互相吹捧,聽得何沉煙腦袋大。
不過今天楚驍並沒有喝多少,也許是真的進了何沉煙的話,在何顯貴幫他倒酒時,他借口身體抱恙不能多喝,把所有的敬酒全都推了。
正午時分,桂香樓的客人越來越多,掌櫃已經命人在大堂中間搭起了舞台,正是開鑼準備讓歌女舞女獻藝的時候。
“原來中午也有表演啊。”何沉煙忍不住說了一句。上次她和楚驍在這裏吃飯是晚上,所以她還以為隻有到了晚上這裏才會燈紅酒綠,沒想到白天也有。
“王妃娘娘之前也來過這裏?”不是聽說大羲國的女子都很注重名聲嗎?桂香樓雖然隻是一個比較風雅的酒樓,但是女子單獨進來吃飯也比較少見。
何沉煙點頭:“上次和王爺一起來的,不過那次是晚上。”而且那晚上的菜比今天的好百倍!
“原來是這樣,王妃娘娘和王爺的關係果然很親密,著實讓在下羨慕。”盧卡斯沒想到她竟然是和燕王一起來的,不是說燕王性格孤傲冷漠,怎麼還會帶自己的王妃來這裏?
想到這裏,盧卡斯抬眼看向了楚驍,楚驍也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目光。
兩人四目相對,楚驍的眼中積了厚厚一層霜,盧卡斯被這雙眼睛刺了一下,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果然是和傳聞中的一樣冷酷,這樣的人真的會認真對待自己的妻子嗎?
桌上沒有肉可以吃,倒是省得何沉煙假裝,她幹脆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一邊聽他們談話一邊等待台上的人獻藝。
隻是可惜,今日獻藝的人當中沒有熟悉的晚香,倒是等來了另一位眼熟的人。
一位紅衣女子踩著嬌俏的步伐登上了台,手中抱著一把製作精美的琵琶,纖纖十指微動,靚麗的音色便順著顫動的琴弦,飄向了在座每個人的耳朵。
這人正是那日在桂香樓妨礙何沉煙行醫的女子——暖容。
暖容不愧為可以和晚香叫板的人,著實是有幾分實力。
何沉煙托著下巴,專心致誌地聽暖容唱歌,手上不自覺地打起了節拍。
琵琶這種樂器音調變化多端,不同的人根據不同的習慣,一首曲子可以彈奏出完全不同的風格。
從暖容的琵琶曲中,何沉煙能夠聽出,她是一個挺有野心的女子。也難怪那天樂師中暑之後她會那麼自信地站出來阻礙何沉煙,她是真的認為自己是正確的,而不是真的想害死那名樂師。
何沉煙聽樂曲如癡如醉的表情掉進何顯貴的眼中,他在心中不屑地笑了笑:一個歌女彈奏的樂曲有什麼好聽的,野丫頭就是野丫頭,難登大雅之堂。
想到這裏,何顯貴突然心生一計,放下酒杯裝作不在意的說道:“今日桂香樓的歌女看起來著實養眼,聲音婉轉動人,隻不過嘛……”他話鋒一轉,臉上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隻不過這樂曲,可就有些失了靈魂。附加個人感情的樂曲終究沒有名門大家來得好,期期艾艾,難以入耳。”何顯貴說完,還歎息著喝了一口酒,仿若是在心疼暖容的心思不夠,糟蹋了這首好曲子。
盧卡斯和他的哥哥卡西爾對這方麵並不了解,隻能麵麵相覷,照顧著何顯貴東家的麵子,點頭稱是。
何巧晴自然是接得住他父親的話,把話頭轉到了何沉煙身上:“我剛才看娘娘聽得很是著迷,難道是喜歡這首曲子?”
何顯貴前腳才說這首曲子不堪入耳,何巧晴後腳就說何沉煙喜歡聽這種不入流的東西,不就是拐著彎罵她不懂欣賞嘛。
楚驍和盧卡斯皺了皺眉,對這父女倆如此下作的方式有些厭惡。
從何顯貴開始說暖容彈得不好開始,何沉煙的嘴角就耷拉了下來,然後又聽見這兩人對自己陰陽怪氣,心中更是惱火。
“暖容彈奏的這首曲子我並沒有聽過別的版本,但是不得不承認,我確實很喜歡她這種風格。”
何顯貴冷笑一聲,剛要開口,何沉煙又說:“一首曲子的感情到底是悲是喜,完全看演奏者如何演繹,如果是說一首曲子的情感出了問題,而不是沒有情感,那隻能說明,聽者的心思在別的地方。”
“娘娘這麼說,可就在無意之間把這歌女的身份抬高,把王爺和使節的地位貶低了呀。”何巧晴故作惶恐,用手指擋在嘴巴麵前,一臉驚訝地看著何沉煙。
何沉煙看著何巧晴這麼故作姿態,反胃得不行,對她這種把楚驍強行牽扯進來的行為感到十分不齒。
就算是波及,也隻能波及到盧卡斯兄弟倆身上,關楚驍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