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見到何沉煙等四人,就算臉色急得通紅也要站起身子行禮,楚驍看也不看便道:“免禮。”
何沉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明明人家是在和自己說話。楚驍同時也看向何沉煙,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各懷心思。
此時正直金秋時節,來往行人無不穿著好幾層,害怕染上風寒。
何沉煙擠開重重人群,伸手捏住男子的臉頰,迫使他張開嘴巴,便於查看舌苔。
舌苔果然又白又厚,中間還有淡淡的黃色,又摸了摸他的脈象。
何沉煙再站起來的時候,心中已經了然,對旁邊的晚香說:“你讓他們都讓開,別擋這麼嚴實,病人透不過氣。”
隨後,她又問:“你們有誰身上有銀鐲子,可否借我一用?”
大家都不知道何沉煙這是什麼意思,現在人都已經暈倒了,還要什麼銀鐲子?
隻有晚香救人心切,又比較相信何沉煙,便一把摘下了手上的銀鐲,遞到了何沉煙的麵前。
何沉煙剛要伸手去拿,半路衝出來一個人,一把搶過了晚香手中的銀鐲。
一個穿著明豔的女子橫在了晚香和何沉煙的中間,女子從何沉煙麵前經過的時候,一股很香的脂粉味鑽進了何沉煙的鼻子。
女子香肩半露,膚若凝脂,手裏捏著晚香的銀鐲把玩,抬眼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她和何沉煙差不多高,轉過身來直視著何沉煙的雙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你是何人,桂香樓豈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
旁邊的小桃眼裏哪能容得下這個,想要上去幫腔,卻被身後的楚驍攔住了去路。
楚驍等人站在何沉煙的背後,何沉煙看不見他們的表情。站在一旁的風憑意倒是知道楚驍的身份,但是看他的動作……風憑意也隻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人在燕王麵前出醜,細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何沉煙倒是可以從空間拿出一塊刮痧板來,但是這大庭廣眾的,自己並不是很想被人誤以為是身上隨時攜帶醫療器械的怪人。就算小桃是完全信任自己的,但是旁邊還有那麼多雙眼睛,自己從袖子裏拿出那麼大一塊板子來,怎麼想怎麼奇怪。
眼前的女子聽說是桂香樓最有名的歌女,不單單舞技出眾,還有一副好嗓子。就是不知道她與自己有什麼過節,怎麼這個時候出來攔路了?
正當何沉煙伸手要拿回銀鐲的時候,晚香倒是開了口:“暖容姐姐,你這是做什麼,現在情況緊急……”
晚香的話還沒說完,暖容冷傲地哼了一聲,打斷了她:“不就是近幾日太過勞累,加之有風寒在身,這人才累倒在地?”暖容睥睨了一眼樂師,又意有所指,“一個樂師而已,也不知道你是看上他哪了,甘願和他同進同出。”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看向晚香的眼神瞬間變得曖昧,人群中又有人開始嘀咕起來,編排著兩人的流言蜚語。躺下的樂師神誌不清,卻也聽到了其中一些肮髒的字眼,迷迷糊糊地想要說話,表情痛苦。
場麵一下子從緊張到八卦,何沉煙的火氣騰地一下就上來了,出手奪過了暖容手中的銀鐲,蹲下來就要撩起樂師的袖子。
“你做什麼!?”
何沉煙的動作太過怪異,她以為至少那個大夫可以幫忙解釋,誰知他比那群人更加愚蠢,不但沒有幫忙,反倒是出聲打斷了她的動作,還想趁機把地上的何沉煙給拽起來。
“你做什麼。”帶著慍怒的聲音在何沉煙的耳邊響起,回頭一看,發現那個想來阻止她的大夫,此時他的手正被楚驍死死攥在手裏。
楚驍的手指一緊,大夫小臂的骨頭被捏得“哢哢”響,想必再楚驍再用力一點,大夫的手當場就要裂開。
“別別別,也不用這麼大勁。”何沉煙看那大夫年紀不大,臉上的表情實在扭曲得過分,心中不忍,站起來握住楚驍的手,想讓楚驍放開。
“你在替他求情?”楚驍心中不悅。自己的王妃當然要護著,可是她現在卻要替這個人求情?
何沉煙的心裏哪有楚驍那麼多彎彎繞繞,她雙眼清明,纖細的手指輕放在楚驍的手背上,溫熱的觸感讓楚驍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不許再有下次。”楚驍用另一隻手拉住何沉煙的手,手臂一揮,大夫被往後帶去了幾個踉蹌,堪堪被身後的人接住。
何沉煙沒想到眼前的大帥哥竟然主動拉著自己,抬頭看了一眼目光堅定的楚驍,羞澀地低下了頭,臉頰粉紅,全然忘記了現在自己是已婚人士。
大夫怒不可遏,但是楚驍一身貴氣,仿若神佛般不可接近,隻好把氣撒到剛才還替他說情的何沉煙身上。
“你是何處來的黃毛丫頭?這樂師現在渾身無力,正是勞累所致,你拿著銀鐲是想要做什麼?”大夫言辭鑿鑿,周圍的人紛紛點頭,但這句話在何沉煙的耳中仿若笑話一般。
她抽出還被楚驍攥住的手,指著躺平的樂師問道:“此人身上有風寒,你可知道?”
大夫自信地點頭:“那是自然。”
“他方才穿著很厚的戲服,你可知道?”
“嗬,愚蠢的問題。”
何沉煙的耐心被磨光,憤怒地指責這個不負責任的大夫:“現在他冷汗頻出,舌苔白厚且泛黃,聯係他今日的種種情況,輔以脈象即可斷定,他並不是什麼虛弱暈厥,而是中了暑。”
“你說什麼?”大夫愣了愣神,何沉煙以為這人終於醒悟過來,卻沒想到他隻是呆愣了一下,後麵竟哈哈大笑起來,“真是笑話!”大夫踱步走到了何沉煙的麵前,卻又因為楚驍在其身側,不敢太過接近。
“現在正是秋季,中暑乃是夏日常患病症,黃口小兒莫要在這丟人現眼了!”
何沉煙的診斷結果,就連楚驍也不太相信。
秋季的天氣清涼爽快,沒有暑氣,根本不可能中暑。
“嗬,無知。”何沉煙冷笑道,一臉輕蔑。楚驍的動作僵了僵,表情有些不自在,感覺自己也被罵了。
“你學藝不精,信口雌黃,我且問你,你替他診治這麼長時間,可有起色?”何沉煙實在是被氣得狠了,一改平時的習慣,已經開始學古裝電視劇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