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鳴!”在楚鳴逗留她耳垂之際,她終於逮住機會大吼出來,眼淚也隨著這一吼流出,還在舔舐她耳垂的楚鳴隻覺得嘴邊一陣冰涼,身形一愣。
她,哭了。
他慌了,手忙腳亂的擦拭她的眼淚,但是沒用,越擦反而越多,眼淚就像是不要錢一樣的拚命往外冒,才將自己暴躁的情緒回過神,心裏無限自責,他竟然讓自己的女人哭了,實在是羞愧!
“阿天阿天,對不起,對不起。”他無措的像個孩子一般,隻得不停重複這句話,對了,他怎麼一時衝動之間就幹出這種事情,她的第一次一定是在他們新婚的,他為什麼這般的衝動!
夏統天已經沒有力氣,將頭偏向一旁,眼淚卻還不停的流,心中覺得憋屈極了。
這樣的道歉,什麼作用都沒有。
他依舊趴在她身上,這次卻是什麼動作都沒有,隻是靜靜的看著她,眸中無限愧疚。
“楚鳴,你把我當什麼了?”等眼淚收回一點,她才開口,不過聲音很是嘶啞,她的頭也依舊偏向一旁,不是麵對他。
“我...”
“我之前對你說的你以為都是玩笑嗎?我是吃飽了沒事幹對人隨便表白許諾嗎?”說到這句話時,她就有激動了,眼見著淚水又有冒出來的趨勢,她趕緊的吸吸鼻子,阻止它們落下。
“我就問一句,你到底信任過我沒?”
這句話就很嚴肅了,楚鳴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了。
“信任,我一直都信任你!”他輕語,表情還帶著悲哀,壓製著心中的難受,“可是我無法看到你對別的男人笑得燦爛,無法控製自己內心奔湧而出的嫉妒與害怕。”他抱緊她,讓她感受自己此刻的驚慌。
信任歸信任,但是嫉妒就又是另一說了,說到底,還是他的占有欲太強,見不得別的男人太過靠近她,尤其是,納蘭白。
她偏回頭,兩人目光對視,手撫上他的眼睛,他也不閉,一直盯著她的麵容,那種深刻的目光讓她心沒由來的一陣抽痛。
是了,他信任她,可是他不信任他自己,所以才患得患失。
“楚鳴,我即是給了你諾言,自是生死不負,此生相依。”她輕歎一聲,嘴皮子大抵是被楚鳴咬破了,傳來火辣辣的疼,讓她每次說話都得倒吸一口涼氣,“我不是在為納蘭白說話,而是在為我自己,你要聽我解釋嗎?”
楚鳴沉默一瞬,點頭。
隻要是她說的,他都願意聽。
“他是我表哥,血緣關係變不了,也隻能是我表哥,親人位置替代不了。而你不一樣,你是我,愛人。”最後兩個字,她說的很輕,但是聽在楚鳴耳中,就覺得心中某塊地方裂開了,不是疼的,而是有什麼東西破繭而出,一股無法言說的喜悅從中升騰起,快要衝破天際,讓他腦海中一直回響著“愛人愛人”的音調。
“是我要攜手相伴一生的人,我在這世上,手無寸鐵,可是你站在我身後,擋住洶湧的風,也站在我麵前,擋住毒烈的太陽,眉眼如你,才是我一生所求,也隻想和你,看遠山如黛,看餘生江海。”
她手撫上他的眉眼,一遍遍,一點點,認真的勾勒,眸色愈發的柔和,看得讓楚鳴心醉,就像柔軟的風穿心而過,被晨曦一抹攪得片片沉降落入水中漩渦的纏綿。
之前那些洪濤洶湧,那些群魔弄潮,那忽而冰山飄至,忽而熱海如沸,極盡變換的心情都在她柔情的眼神中,化為夕陽下的平靜安詳,隻覺得陽光照進了濃霧森林,充沛的光芒曬的每棵大樹都在無聲的跳躍。
那是喜悅的跳躍。
他是有多榮幸,此生能得她的深愛。
“啪嗒”一細微的聲音,她臉上突然多了一抹涼意,本能的抬起手來摸,卻被楚鳴製止,她麵色微僵,他,竟然哭了。
楚鳴將頭埋進她勁窩處,淺淺的呼吸拂過她脖頸,癢的讓她想笑,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一首詩:
夕陽染錦衣,孤影獨茅亭。
三山四海去,一人伴餘生。
“對不起。”良久,久到她以為楚鳴趴在她身上睡著了,他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對不起,他之前的粗暴,他對她的衝動,他的患得患失讓她驚慌,以及他的...自卑。
她沒有回應,隻是雙手撫上他的後背,緊緊的摟住他。
“所以你現在知道你的錯了?”她低語。
“恩恩。”身上人點頭。
“很好,那我們就來算賬吧!”
“什麼?”楚鳴沒聽懂,驟然將頭抬起,疑惑的看著夏統天,算賬,算什麼賬?
“你不經我同意就這樣,不給你點懲罰以後還得了,豈不是春天一到,你就要天天發情?這幾天你繼續獨自一人睡你的屋子,出軍的時候也不要和我在一起。”
楚鳴:......
什麼叫自失足成千古恨,說的就是他。
直到晚上兩人才從房間裏出來,納蘭白守在不遠處,見夏統天氣色良好,這才暗中鬆了口氣,餘光又瞥向她脖子,果然有明顯的很痕跡,頓時眸光一沉,神色閃過黯然。
楚鳴自然是看見了納蘭白情緒的變化,當即摟著夏統天的腰身從他身邊坦然走過。
“晚飯還沒吃吧,運動了一下午,該是要補補身子。”
夏統天瞅了眼楚鳴,見他嘴角那得意的弧度,就知道他是故意說給納蘭白聽的,哪裏有運動一下午,他根本就是睡著了好嗎,將話說的那麼曖昧,她也不打算戳破他那點小心思,順從他來。
“餓了。”
楚鳴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摟著她離開。
納蘭白靜立原地,默然看著他們的背影遠去,耳邊有微風死去,有落葉悲痛隨去,那哀聲幽邃的黑夜幾欲將他的一抹慘白吞噬,他曾經那麼細致的心思,那麼細密的愛,最後卻不知所蹤。
他揮揮衣袖,淡然轉身。然而多少次他的淺淺淡淡的轉身,是旁人看不懂的情深。
若她幸福,他除了祝福別無他選,就讓當年那最美的笑顏,映入他回眸的最後一眼,停在心間,鐫刻成畫,溫潤他此後一生的,空潦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