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故人來 迎接貴客2

“怎麼你還有弟弟?”慕容昭聽了他的話,突然發問“我還以為你家裏麵就隻有你和少琦是親生兄弟。”

“我媽除了我和二哥,還有一兒一女,都是定都以後生的。”他告訴慕容昭葉赫少琦把六弟少瑒帶到法國的事,慕容昭正為葉赫少琦來了也不跟他見一麵心煩,根本沒聽進去,隱隱約約隻記得“少瑒”這麼名字,像同學的弟弟這類事他本來就沒打算過多的去了解,沒想到幾年以後卻不得不去了解了。

葉赫少琦的電報是前幾天發過來的,他六弟要回來,怕路上不安全請他照看著——香港又在打仗了。從德國到香港,再坐船回來,漢都是唯一的內陸港口。

“他現在是財政部長,多的是人要巴結。”

葉赫少琦從德國學成歸來第二年就在財政部高層辦公室有了座位,都說他要做財政部長了,果然,原來的馮植馮部長剛剛卸任,上麵就下發文件任命他做新一任財政部長,並且連任了好幾屆,直到現在都還獨掌中央財政大權。

“那還按照接靜芝小姐那樣安排?”馬超揣測出了慕容昭的意思,知道是那重要人物,也不敢私自安排。稍微提了個參考給他,慕容昭皺了皺眉,說:“你帶上情報處那幾個機靈的親自去一趟,務必要保證安全。”葉赫少琦如今獨掌財政大權,葉赫少珣也接管了寧軍,代表他父親全權處理大小事務,他們兩個的親兄弟他還得罪不起。如今時局混亂,各路人馬都擁兵自重,葉赫六公子若是在他的管轄區域出事,那不用等到一年期滿中央文件任命漢軍統帥,他立刻就會被葉赫家置之死地。

阿蘭站在外麵隨時聽候差遣。靜芝來了,聽到裏麵有人說話就在客廳坐一會兒,問她:“二少爺好些沒有?吃過藥了嗎?”阿蘭說:“正準備著呢,李醫生說這種藥每兩小時吃一次最管用。”靜芝微微一笑,低下頭翻看手上的香港雜誌,看得出阿蘭對她的態度跟以前不一樣了,順從中多了點親切,又有些巴結的味道。從小長在深宅大院裏的貴族小姐,她自然知道是什麼原因:慕容昭親自帶著她去玩,生病了都不時讓下人到她那裏問候,怕她想家又特意找了幾張京劇唱片給她。這樣殷勤的舉動,任誰看來都會覺得他在追求她,下人們看準了風向自然要巴結了。

他們在裏麵商量接待事宜,慕容昭因為生病的緣故聲音比較小,說得很吃力。馬超見杯裏的水已經喝完了,便叫阿蘭再去換杯熱的來,又說:“我看還是帶著警衛隊出去要好點,這可不像上次,出不得一點差錯。”

阿蘭送水進去,說:“靜芝小姐來了。”慕容昭微微做了個手勢讓馬超別說話,才說:“來了多久?怎麼不請她進來。”他知道她來了有一會兒,他們的談話肯定也被她聽了一些去,還是裝著不知道的樣子岔開話題。果然靜芝站在門邊笑道:“原來馬隊長也在?我還說你們二少爺病中寂寞,特意來看看他。”馬超起身道:“靜芝小姐,我也是休假才回來。”

慕容昭披著睡袍起身,三人又到外麵客廳坐下。靜芝還是坐在剛才的位置上,看了眼坐在對麵的馬超,笑道:“馬隊長都去哪裏度假了?也不帶些特產回來。”馬超心想:“你倒是問得直接,就是帶了東西回來也輪不到你來過問。”臉上仍是笑著說:“我又沒去太遠,就是在郊外牧場玩了幾天,騎馬到是很方便。”靜芝道:“我看你曬成這樣,還以為是到香港去了,這時候香港的陽光是最毒的,上趟街都能叫你掉成皮。”她最近在雜誌上看到關於香港氣候的介紹,心裏也很愕然,不知道自己去的時候又是什麼樣子。

慕容昭咳嗽了一下,靜芝提到“香港”,也不知有意無意,他心裏卻慌亂起來,畢竟背後議論不是什麼好事,還是兩個大男人,傳出去更是笑話。對於靜芝他不覺得有任何怠慢的地方,但是不能保證她也這麼想,女人總是小心眼,特別她這樣的淑女,幾乎敏感到瘋狂的性格,任何一件小事都能惹惱她。

靜芝笑道:“瞧我,來做什麼都忘了;二少爺這裏有沒有新到的雜誌給我看看?”慕容昭道:“那正好,昨天才送來的《大香港》”說著順手一指,原來那書就放在靜芝手邊。

封麵上滿滿都是英文,靜芝自然是明白的,索性當著麵慢慢的翻閱。馬超瞥到封麵人物,便著說:“怎麼中國人也上封麵了?”《大香港》是英國人承辦的財經雜誌,介於民族觀念,從來都是英國名流做封麵,偶然出現一張亞洲臉孔,實在意外。

靜芝正翻看後麵的內容,聽他這麼說就又倒過來看封麵。黑白照片打底的金色畫麵,裝幀得十分精致,正中央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幾乎占據了畫麵的四分之三,臉色雖然嚴肅,嘴角的一抹笑卻讓人覺得陽光。

“不像中國人”她說,封麵上的人長著一張極為西式化的麵孔,雖然還是黑色頭發,眼睛也還是棕色的,可怎麼都難以讓人把他劃分到中國人裏麵。

“混血兒吧”馬超說“香港那邊比較多,馬來的一些國家也有很多華裔。”

慕容昭一直坐在那裏安靜的聽他們談話,仿佛他是個局外人。泛白的手指扣了扣紅木桌上的雕花,帶著點木質的響聲沉悶的在房間裏回蕩。馬超還在自言自語“雜種人在香港地位不高的,怎麼能夠上封麵?”靜芝也奇怪,她有些相信馬超的話,又還堅持著自己的想法,於是又返回去看上麵的文字描述。

“他是葉赫六公子少瑒”慕容昭開口說,那份雜誌他早就看過,所以覺得該為他們解釋一下。

馬超驚異的看了他一眼,又去看封麵,難以相信剛剛還在被他們討論的葉赫少瑒已經“露麵”——這樣有氣勢的出現在《大香港》封麵上。

靜芝正在翻譯照片下麵的文字,一個字母一個音節在腦子裏搜索,她要譯出最完整正確的句子。

“德國會議,威廉外交新戰略”

“西式化教育的新一代外交官”

“葉赫少瑒”?“威廉”?靜芝還在轉換這兩個名字的之間的關係,猛然記起剛才聽到的談話“葉赫六公子······財政部長的弟弟······外交官”熟悉的名詞又再次出現在眼前。

慕容昭的貴客是兩天以後到的,馬超親自到碼頭去接,十多位便衣護送著到帥府。下午路口按時設路障檢查,巡警跟著士兵挨著車輛一個一個的詢問,他們此次行動都是私密的,也沒有其它部門知道,馬超在副駕駛上示意小楊把臨時通行證遞出去,巡警把證件遞給士兵,那人見是帥府的印章便警惕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後麵車輛上的人以為是遇到麻煩,不斷按喇叭,那人隻得恭恭敬敬的又把證件雙手遞了回去。

慕容昭雖然病著,也還是親自到大廳迎接。葉赫少瑒本人比照片上更英俊,在香港呆幾天曬黑了,也是健康膚色——絕對不會讓人與外麵那些黝黑的站崗士兵混淆。

“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靜芝站在樓上看他們擁簇著被請進大廳,草坪上的腳印比自己來的時候還要多,她心裏閃過一絲不安,很快又被鏡中自己的翩姿取代:人群中並沒有女客,也許是太遠了看不清,但是女人天生的敏感讓她放心,至少沒有長發飄飄十分妖嬈的那種——沒人比得上她。她又笑起來。

梨花木做成的雕花穿衣鏡把下午的陽光反射到牆壁上,雪白一片的牆壁立即有了點顏色,帶著閃光的金色,金閃閃的讓屋子都變得光亮。靜芝站在鏡前試衣——金色織錦新式旗袍,前幾天慕容昭特意讓人為她做的。阿秀已經來請了兩次,她仍是做出副不急的樣子。本來是慕容家的客人,若是太熱情豈不讓人笑話?她和慕容昭什麼關係?她還是外交部長千嬌百媚的女兒。可也不能太冷漠,不然豈不是掃了人家一番心意?就是看在這件旗袍的份上也該去一趟。

葉赫少瑒行李不多,隨身一隻黑色公文包就是全部了,當然是外交官的脾氣——時刻不離身。他向慕容昭握手道謝,客氣又看不出敷衍的樣子。因為不熟悉,雙方都沒有過多交談,隻是坐著喝茶,靜靜地都在等待什麼。

“我和你二哥是同學”

“我知道”

越是客氣越顯得困窘,本來是想說些親近的話緩和氣氛,結果更僵了。雙方似乎都在揣測什麼,一時間竟找不出可談的話題。他們之間並不缺少談話內容:國際形勢,時局政治······都是可以談的,但也不能剛見麵就說這些,不然更顯得這場“迎客”是別有用心。葉赫少瑒笑了笑似乎要說點什麼,坐在他身邊的女伴已經搶先笑道:“怎麼都不說話?”

靜芝剛下樓就聽見又女人的聲音:沉穩幹練,不似平時那些來走動的女客那樣溫柔嬌媚。她心中略微頓了頓,還是踩著輕快的步子進去,金色旗袍掠過鮮紅的地毯,一切都是鮮豔的。

大廳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寬敞,臨窗沙發上坐著個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葉赫六公子!外交人才,才在《大香港》封麵上露臉她自然認識。慕容昭見她來了就起身介紹,仿佛一直在等待她的到來這場見麵才算圓滿。說話間不經意咳嗽一下,靜芝關心的說:“你怎麼又咳嗽了?沒吃藥?滿嬸子怎麼也不盯著你?”越是當著人麵她越是對他溫柔,連“滿嬸子”也叫得十分順口,就像女主人在吩咐一個多年老仆,又似乎在對人揭示她與慕容昭的某種特殊關係。

慕容昭又是一咳,那邊葉赫少瑒也起身問好。他一動連帶他身邊的女伴也動了,靜芝微笑了看了她一眼,細細的打量:幹練的黑白女式西服。連頭發都是簡短幹練,臉上自然也是成熟而幹練的——一個幹練的女人。似乎像什麼人,有點熟悉,她一時想不起來,但是這樣一副女強人的樣子總算讓她放心了。

葉赫少瑒說:“這是文瑾。”

文瑾笑著問好,靜芝仿佛想起點什麼似地,隻是盯著她,聽她說:“叫我麗莎就是了。”說罷伸手到靜芝麵前“歐陽小姐”

靜芝說:“文瑾······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