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傳來了李江嬤嬤的聲音:“公主,老奴幫你切菜吧。”
白芊芊當即收斂了情緒,點頭遞出了手裏的菜刀。
這一頓飯,她吃得魂不守舍。
江老太太瞧出她的異常,看著淨塵的目光越發愧疚。
司空淨塵在桌下,安撫地拍了拍外祖母的手背,麵上波瀾不驚,但是心底早已驚濤駭浪。
還不足兩個月。
他不確定壞女人,會不會留下這個孩子。
他回頭給廣安良使了個眼色。
若是平時,白芊芊一定會察覺,但現在的白芊芊心亂如麻。
她原以為會果斷不要,但真的有了,血脈相連的感覺很微妙,想要決斷很難。
回到府邸,她看著紅豆忙前忙後。
她美眸一沉,為了不讓精分發現,避子丸是放在紅豆那裏的。
夜裏她沐浴,趁著精分不在,漫不經心開口:“避子丹給本公主。”
紅豆立即整瓶遞出,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失落。
白芊芊不動聲色地將整瓶避子丹倒出,仔細辨認。
沒有問題。
她沉鬱的心情緩了幾分:“扔了吧。”
“是。”紅豆領命退下。
白芊芊揉著眉心,靠著木桶,疲憊地合上了雙眼。
忽然想起,精力旺盛的精分,好像就是這一個多月開始,不再不真刀真槍。
他……該不會是已經知道了吧?
精分知道了,以他的霸道專製,一定會不管不顧地在一起。
但最近他變了很多,一時她竟拿捏不準了。
不過,她絕不會因為孩子,為了所謂的完整,便將就於現實。
她若是真要與人共度一生,一定是因為兩個人比一個人快樂幸福。
內室,同樣眉頭緊鎖的,還有早沐浴完的司空淨塵。
他幾乎可以確定,壞女人知道已經懷孕的事了。
他習慣了將一切掌握在掌心,這樣等待一個人宣判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這時,暗衛甲來到窗邊稟報:“江世子去了慈恩寺,梅蓮雪一直在關心長珠公主。”
司空淨塵墨眸冷沉,若真的關心,便不會挑撥姑母與白芊芊的關係了。
“派人盯緊梅蓮雪,但凡離開慈恩寺,烏鴉老鼠不能停。”
“是。”暗衛甲抱拳,領命退下。
司空淨塵耳朵微動,聽見了白芊芊漸近的腳步聲。
他揮手,回到床上躺好。
待白芊芊上來,他試探地翻身,雙臂撐在她兩側。
倆人視線、呼吸在空中交纏,房間裏靜謐的隻剩下他們的呼吸聲,以及胸腔裏如鼓的心跳。
他想試探,她會不會拒絕。
她也想試探,他最後會不會又是借她的手,亦或胸……前的壯闊。
她難得的主動,他也難得地放慢了節奏。
勢均力敵的試探,讓倆人很快亂了呼吸,險些失控。
白芊芊仍是不確定,精分到底知不知道她有孕了。
但精分可以肯定,她是真的知道了。
三日的時間,白芊芊瞞著,司空淨塵便也不戳破。
盡管他心頭每時每刻都很煎熬,仍是耐著性子。
與二人截然相反的,是月如風和許湯湯初為人父母的歡喜。
公主府的天,仿佛因為這兩對兒割裂了。
一半豔陽高照,一半烏雲密布。
卻因為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心情裏,兩對愣是沒發現對方的問題。
轉眼,第四日。
白芊芊和司空淨塵送走了月如風和許湯湯。
他們二人決定回去完婚,名正言順地生下這個孩子。
月如風臨走,翻身下馬,用力地將白芊芊擁入懷裏,貪婪地吸著她和母親同樣的桃花香。
在她耳邊低聲:“姐,謝謝!”
白芊芊鼻子一酸,眼眶一熱,咽下嗓中的哽咽:“等我。”
等她足夠強大,一定會接出母親,治好母親的嗜睡。
月如風重重點頭:“嗯,小爺也會成為姐姐最強的後盾。”
白芊芊重重點頭,送走月如風,彷徨了三天的事,終於有了答案。
司空淨塵看著她燦若星辰的美眸,嘴角的梨渦。
他煎熬沉重的心頭,瞬間一鬆,緋薄的唇情不自禁、地勾起。
很慶幸,他沒有不擇手斷,逼她留下這個孩子。
長珠公主府。
白芊芊再次來複診時,長珠公主身上的浮腫消退了大半,臉色也好了許多,恢複了往日的盛裝。
她伸手診脈,美眸沉靜:“前方去升麻、菜戶、加2錢桂枝、3錢酒炒白芍,輔桂枝湯、玉屏風散意和營衛固表。”
一旁的侍女認真記著。
長珠公主又準備了豐厚的診金,白芊芊沒有客氣。
“再送你一個保胎滋補良方,三年老母雞,杜仲6錢,紅棗十枚。”
一旁侍女對著長珠公主點頭,確認已經記牢了。
長珠公主別扭了半晌,終於擠出了三個含糊的字:“對不起。”
白芊芊起身,不在意一笑:“無妨。”
她不計較,但不原諒。
長珠公主聽懂了,眼底多了幾分欣賞。
也隻有這丫頭,不趁著天大的恩情,多為自己討些好處。
不等她留人,司空淨塵霸道地將人接回去了。
倆人才回府,來自平安村的信,便送到了還珠公主府。
白芊芊收到信時,有片刻的恍惚。
拆開信封,一目十行,竟是原主的父親忽然病重了,母親、兄長希望她可以回去。
她用了原主的身子,不能不管。
而且她正愁,尋什麼借口離京,產子。
現下,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來了枕頭。
司空淨塵即使不看信,也感覺到了,於他定不是好消息。
白芊芊斟酌著:“皇兄,養父病了,皇妹得回去一趟。”
司空淨塵眉頭一跳,果然如此:“京城稀珍藥材多,還是將他接來。”
他敢肯定,讓壞女人回平安村,她不生完,絕不會回來!
或者,她幹脆爽約,跑路再也不回來!
白芊芊立即搖頭拒絕:“天寒地凍,路途遙遠,若是來京途中嚴重了怎麼辦?”
她得趁著大夏,南邊許多城鎮快要春種,精分忙的無法離京回去。
司空淨塵被白芊芊充分的理由,堵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現在的他,做不出拿兩年之約,將她捆在京城。
見他不說話,白芊芊隻當他默認了:“李嬤嬤,幫本公主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