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下意識凝神細聽。
“越王哥哥是個念舊的人,姐姐嫁給越王哥哥四年多,一無所出仍占著正妃之位,越王哥哥很苦惱呢?”
這道聲音嬌滴滴酥麻入骨。
越王妃自嘲一笑:“他說的麼?”
那女子羞怯一笑,語氣格外緊張。
“姐姐,你千萬別怪越王哥哥,他不是故意的,是夜裏……一不小心忘情,才會說露嘴的。”
白芊芊冷笑,這話還真是殺人誅心啊!
梅鴻霖習武,見她拿著菜單忽然不說話,凝神細聽。
他微訝:“是四庶妹?”
白芊芊峨眉輕蹙,轉眸看向了梅鴻霖。
他竟然是梅家人!
撲通!
隔壁傳來了響亮的跪地聲。
即使沒有習武,相鄰雅間的人都能聽見。
隨即梅側妃懇切柔弱的聲音,不大剛好能聽見。
“姐姐,都是妹妹的錯,妹妹這便跪下為你斟茶道歉,隻希望您不要再和越王哥哥慪氣了。”
這話還未說完,便聽見樓梯上的腳步聲越來越大。
幾乎是那道腳步聲剛到門口,雅間裏便傳來了梅側妃的痛呼聲。
“啊!好燙!”
哐當!
“明珠翠,你在王府裏裝大度,本王還對你心存愧疚,沒想到你的歹毒都是藏起來的!”
越王妃回眸微怔,隨即苦澀一笑。
“我……歹毒?”
梅側妃隨即撲進了豫王懷中,嬌滴滴的嗓音多了幾分鼻音。
“越王哥哥,是妾不小心,不怪姐姐,而且隻是燙到了脖子和肩膀。”
越王微不可尋地歎了口氣,六分心疼四分愧疚。
“梅兒,你……怎麼這麼傻。”
“毒婦。”他冷哼丟下兩個字。
他便打橫抱起梅側妃,大步離去。
白芊芊峨眉越蹙越緊,心頭似壓了一塊巨石,莫名的憋悶。
她忽然沒有了與老鄉許久的心思,起身放下菜單出了雅間。
“抱歉,改日再敘。”
梅鴻霖看著被她捏皺的菜單,莫名心虛。
見她剛剛的反應,似乎不太喜歡梅家的人。
尤其四庶妹這一出,剛剛的桃花仙子怕是不想再和他見了吧?
他走到窗邊,悵然若失地看著她衣袂飄飄,輕盈地躍上了馬車。
雅間內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
他又忘記,問桃花仙子的名字了。
咚咚。
店小二敲了兩下門,將他之前點的菜端進雅間。
看見凳子上的血漬,擔憂地看向了東家。
“東家,您受傷了?”
梅鴻霖順著他的目光,也看見了血跡。
她……受傷了?
她不會是因為受傷,所以才急著走吧?
他起身單手撐著窗欄,在一眾驚呼聲中,從四樓穩穩地跳到了地麵,衣袂在空中獵獵作響。
足尖點地,眨眼追上了白芊芊的馬車。
不顧趕車小廝的驚呼,鑽進了馬車廂。
白芊芊美眸微瞪,驚訝至極。
“你……”
她話還未說完,手心裏就被塞進了一個金瘡藥。
他眼神幹淨明亮,臉頰微紅:“給你送藥。”
白芊芊垂眸,看著手中的金瘡藥。
她尷尬地紅了臉,眼角抽了抽。
隻覺得她臉頰微紅,更顯嫵媚惑人。
他以為她是臉皮薄,立即告辭。
轉身剛要走,想著她臉皮這麼薄,若是知道裙子後麵染了血定然會更加羞澀。
於是,體貼地脫下了外袍,塞進了她懷中。
“你一會兒下馬車時,將這個披在大氅外遮一下血。”
這一次,白芊芊耳朵瞬間燙紅了。
“……謝謝。”
她的葵水竟然連大氅都弄髒了,還被兩麵之緣的老鄉瞧見了。
太尷尬了!
等馬車在公主府停下,她臉上的熱氣已經消散。
她疾步回了從心苑。
但小廝和侍女紛紛側目,驚訝地盯著公主大氅外,披著的那件紅色外袍。
這個張揚的顏色,一看便不是豫王的。
紅豆瞧見了,欲言又止。
最後,她也隻是敲打了公主府裏的下人。
卻忘記了,府裏的羽林衛可都是皇上的人。
公主穿著陌生男子外袍回府的事,很快被李長生稟報到了皇上跟前。
聞言,隆泰帝從奏折中抬起了頭。
“可知這男子是誰?”
李長生並未抬頭,猜測道:“微臣瞧見那外袍袖擺處,是梅家獨有繡樣。”
而梅家唯有嫡三公子,總是一襲紅衣。
隆泰帝虎目盡是挑剔:“勉勉強強。”
京中除了淨塵,怕是再難有人配得上芊丫頭。
但淨塵近來太過荒唐,也隻有先定下芊丫頭的婚事,讓淨塵死心了。
他瞥了一眼高大總管:“老高,宣梅閣老。”
梅閣老從禦書房回府,滿是一向嚴肅的臉上,難得染了幾分笑意。
原以為這個嫡孫最是難馴不靠譜,沒想到他的行動力這麼快。
真是給他一個不小的驚喜。
梅鴻霖被祖父叫到書房。
梅閣老開門見山:“今兒你可是將外袍贈給別的女子了?”
梅鴻霖一臉維護:“祖父,是她受了傷,孫兒才將外衫借給她,不要找她和她家人麻煩。”
梅閣老聳拉的眼睛精光一閃。
“男女授受不親,即使隻是外袍,你也是損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梅鴻霖眼底閃過一抹驚喜。
祖父這是默許他找個喜歡的人成親了?
梅閣老捋著胡須,並未戳破還珠公主的身份。
唯恐這個孫兒會叛逆,因為白芊芊的身份,而掐滅了所有的好感。
他是是而非:“總之梅家男兒沒有不負責的,而且女孩的父親很看好你。”
梅鴻霖原本心底還有幾分懷疑,但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喜悅衝散了。
他從小到大,女孩見到他不是一臉癡迷,便是滿眼秋波。
而隻有桃花仙子,與他遇到的所有女子都不同,而且還來自他向往的地方。
梅閣老弄清楚孫子的想法,再次進宮覲見了隆泰帝。
隆泰帝與梅閣老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仍沒逃脫司空淨塵的眼線。
暗衛稟報完,便瞧見王爺瞬間晴轉多雲,一身淩冽的寒氣似能將書房所有人凍成冰塊。
下一刻,他一言不發地去了公主府。
一進內室,森寒如冰的目光,便落在了木架上醒目的紅袍。
這個壞女人,還真是招蜂引蝶!
他們才分開多久,便又與外男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