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張的眸子,撞上司空淨塵古井不波的墨眸。
兩個冰冷的字,從他唇縫間蹦出:“起來。”
白芊芊眼底的擔憂瞬間消散,利落起身。
她怎麼就忘了,這個男人可是大夏戰神,連痊愈的能力都遠超普通人,哪裏需要她擔心。
有這功夫和精力,她還不如擔心自己。
司空淨塵深邃的輪廓又緊繃了幾分,額頭是一層細密的汗珠,白得透明的肌膚有幾分灰敗。
雖然他刻意隱藏傷勢,但這個女人漠不關心,讓他心口被震開的傷,似灌進了涼涼的秋風。
黑暗中,一條又一條身子爬過沙土的“沙沙”聲,以及吐著芯子的“嘶嘶”聲。
白芊芊微微鬆了口氣,還好不是蜘蛛。
撐起身子走到白芊芊身側的司空淨塵,眼底劃過了一抹遺憾。
“驅蛇的香囊帶了麼?”白芊芊說著,開始在腰間掛香囊。
司空淨塵麵不改色,墨眸微冷:“本王留它做什麼?”
事實上,第一批她親手做的香囊,被他鬼使神差地揣在了空蕩蕩的袖兜裏。
眼下情況緊急,白芊芊並未多想,伸手進袖兜,其實是從空間裏取出來了四個。
司空淨塵接過四個香囊,深邃的輪廓微僵,眼底寫滿了不情願。
白芊芊不耐解釋:“這裏可是蛇窩,所以……”
她美眸微詫,還未解釋完,便看見司空淨塵已經照著她前後左右綁好了。
他墨眸無瀾,俊美絕塵的臉忽然湊近:“所以什麼?”
白芊芊立即後退一步,美眸沉靜地看向了洞壁。
“你若是不及時回去早朝,依照楊思禮的縝密的心思,加上這裏的蛛絲馬跡,一定會打草驚蛇。”
司空淨塵一邊調息著內息,一邊觀察著毫無著力點的洞壁,劍眉輕蹙。
他舊傷被扯開不怕,但是本就重傷在身,又從那麼高處摔下來,還……要護著她,現在的他……強弩之末。
靜默片刻,他垂眸調息,故作森冷嫌惡地開口:“你不當本王的拖油瓶,本王自有辦法脫困。”
即使他不能及時回京,京城他已經提前布好了局,讓楊思暴露在眾人之前,至少夜裏不敢輕舉妄動。
隻要她及時回京,不惹楊思禮的疑心,加上骨香蘭,以她的膽量……和智慧,定能讓楊思禮罪證確鑿。
白芊芊不怒反笑:“誰是拖油瓶還不一定呢!”
這是氣她,拿他當人肉墊了?
不過這精分說話不招人待見,她早就習慣了。
一句話,紮了司空淨塵的心,薄唇浮過一抹自嘲的弧度。
盡管不願意承認,他現在還真的是拖油瓶了。
他湛黑的眸子,不著痕跡地落在她的身上。
白芊芊已經想到了爬出去的辦法。
她蹲下拿出藏在靴子裏的兩把匕首,將它們鞋底。
司空淨塵湛黑的墨眸,不著痕跡地看著她沉靜自若的臉。
他看著她找到了應對之法,心頭繃緊的心弦便是一鬆,努力地壓下心口翻滾的血,眼前開始一陣一陣地發黑。
但他咬緊了牙關,走到了白芊芊正在攀爬的洞壁。
憑他對她內力的了解,她怕是攀爬一半便會力竭,所以在一半的位置,還得有個人推她一把。
於是他硬撐著,學著她的模樣,掰斷了腰間的軟劍,綁在了鞋下緊隨其後。
白芊芊終於爬到了一半,如他所料她的內力開始捉襟見肘,冷汗已經打濕了她的裙衫,淩亂的發絲粘膩在臉上。
就在她手臂發軟,微微顫抖的時候,一道暖流從背心傳來。
耳邊傳來了司空淨塵沉冷,嫌棄的聲音:“拖油瓶。”
白芊芊紅唇緊抿,美眸裏閃過堅定的光,她攀爬的速度加快了幾分。
等她爬出了蛇窟,美眸飛揚地向身後瞥去。
下麵黑洞洞一片,哪裏有司空淨塵的影子。
白芊芊微怔,隨即眼底劃過一抹了然。
這精分是故意激怒自己,他大夏戰神,若不是傷得極重,怎麼會允許自己放棄?
他如今傷成這樣,她心底清楚,都是因為自己。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將他丟在蛇窟不管!
想到這兒,她從空間取出了兩根繩子,尋到了一棵粗壯的大樹,再次攀爬而下。
與此同時,司空淨塵躺在洞底,看著那抹桃色消失在天光裏,終於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他意識即將消散時,鼻間傳來了熟悉混著泥土的桃花香。
是她回來了?
下一刻,他蒼白的唇譏諷的弧度深了幾許。
他若是死在洞裏,她便可以繼承他所有的財產,也不必處心積慮地和離,又怎麼會回來救他?
但這幻覺太過真實,甚至能感覺到她在為自己療傷,甚至用柔軟的唇給他渡藥。
……
一個半時辰後……
京城,豫王府。
小廝沒尋到豫王,立即來詢問廣安良:“廣侍衛,府外楊世子求見,但是王爺和王妃都不在。”
廣安良聞言便是一怔,他以為王爺去了王妃的從心苑。
他火急火燎地來了從心苑,正好看見許湯湯。
“王妃呢?”
許湯湯眼底劃過一抹擔憂:“一定是為了骨香蘭,去了死亡穀!”
廣安良臉色立即一白,一臉急色地叫來了暗衛:“去死亡穀尋王爺。”
王爺現在的身子傷得這麼重,去死亡穀不是要他的命嗎?
看來王爺對王妃真的是動了心,竟然為了王妃,全然不顧自己的身子。
廣安良心思紛亂間,人已經來到了楊思禮的馬車前。
他委婉歉意地解釋:“抱歉,讓楊世子久等了,但是王爺和王妃還未起。”
楊思禮眸底升起一絲瘋狂,恨不得立即將豫王妃占為己有的瘋狂。
當他掀開馬車簾,從容地下馬車時,臉上依舊恢複了往日的彬彬有禮。
“無妨,本世子在前廳等也可以,豫王妃可是答應了本世子,隨時可以來看她的藥草園。”
廣安良無從對證,隻好點頭:“豫王脾氣不好,屬下不方便去打擾,所以隻能勞煩楊世子多等一會兒了。”
“無妨,本世子可以先逛逛豫王妃的藥園子。”楊世子說著,已經漫不經心地進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