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聽了這話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有些憤怒的質問:“娘,這棺材是清梅的,拿去換錢了她怎麼辦?”
“怎麼辦?”蘇老太太剜了許氏一眼:“你也是個蠢的,人都死了,怎麼入土不都是一樣?一會去找個破席子包起來就行!”
“不,不行!娘,這可是使不得啊!娘,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你讓我不接清梅回家,我就不接,你讓我去找三弟妹鬧我就去鬧,可這棺材還是留給清梅吧,也算全了我這個當娘的心。”許氏滿臉哀求的說。
她確實是可以為了錢麻木的不在乎女兒的生死,可到底是身為人母,還是留著一絲絲微薄的柔軟。
蘇老太太輕哼一聲,臉上都是刻薄之色:“等我二兒子回來讓他動手!反正這賤丫頭福薄用不上這麼好的棺材。”
“娘!你別逼我!不然咱就分家!”許氏瞬間變的歇斯底裏了起來。
“你少和我來這套,再衝我喊一聲試試!我告訴你,我老蘇家現在有錢,所以並不愁兒子沒媳婦!”蘇老太太說罷定定的看著許氏:“要不然這樣,你現在給我五兩銀子,這棺材就給清梅用!”
許氏蹙眉問:“娘,我沒錢,這你是知道的啊,咱們家所有的錢都放在你那,你讓我上哪兒弄銀子給你啊!”
蘇老太太歎息一聲說:“這就對了,沒錢就得是心狠一點,你說人都死了,她入不入土用不用棺材舒服的也都不是她了,咱們這心不舒服就不舒服吧,畢竟咱是活人,得用錢活命不是。”
蘇老太太說罷,就往炕上一坐假寐了起來,她可是懶得再與許氏多費唇舌了。
許氏覺得,她閨女活著的時候她沒對得住她,死了怎麼也得彌補一二,可是她心裏也知道,蘇老太太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她要是拿不出錢,這棺材是定然保不住的,就她那男人也不是心疼女兒的人,所以得怎麼辦才好呢。
思來想去,許氏悄悄的出了門,去找張氏去了,看看能不能刮點錢出來。
張氏這時正與蘇清翠繡著帕子,見許氏來了就知是必有所圖,臉也是崩的很緊,諷刺的笑著說:“呦,二弟妹怎來了?我沒記錯的話,咱們可是好幾個月都沒見了。”
一個村待著,離的還是不遠,卻是數月未見,張氏說這話就是想告訴許氏,少上這攀親戚。
許氏聞言臉色一僵,然後仔細的打量起張氏與蘇清翠來。
“大嫂,你和小翠看著清瘦了不少啊!尤其是小翠,我差點沒敢認,還別說,這一瘦還真是有些模樣了。”
張氏聽了這話嗤笑一聲說:“這還不是托了二弟妹的福,不挨餓我們哪能瘦啊!”
“大嫂,你確實是得感謝我!”許氏說罷狠狠的歎了口氣:“你若是不離了家哪有這般清閑日子,娘現在是越發的難伺候了。”
“是吃苦還是享福我心裏明鏡!”張氏冷聲說:“二弟妹,別是有求於我就顛倒黑白,你們當時告訴我,說小翠早些死了也是好的……這仇我記一輩子。”
許氏被張氏說話的情緒觸動,馬上就痛哭了起來:“好歹你的閨女是保住了啊,蘇家三個丫頭,就我的清梅命苦,死了都得不了個體麵,咱娘說,讓我拿五兩銀子給她,不然她就把錢府給青梅的棺材賣了。”
都是有女兒的人,張氏心裏自然是有幾分同情許氏,可她家現在能解決的隻有溫飽,沒有多餘的錢銀接濟別人,當然了,就算有她也是不會借的。
“二弟妹,你和我哭也是沒用,你看看我和小翠的樣子像是能拿出來五兩銀子的人嗎?我們家現在的粥都找不見米粒,你就說得是稀成什麼樣了吧。”張氏狠狠的歎了口氣說。
蘇清翠聽了這話也是跟著幫腔:“是啊,二嬸,我這身子一直沒好,我娘為了給我看病錢都花光了,可這病沒好,藥也是停了,因實在是吃不起藥了。”
許氏又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用袖子蹭了蹭鼻涕:“大嫂,我知道你日子過的難,你能撐過來定是有人幫你,你和我說說,是不是三弟妹借你錢了?”
“沒有!我差點害死她,她怎麼可能借我錢啊!”張氏馬上否認說。
她可不能給清嫿娘找麻煩,馬上就要生的人心本就焦,不能讓許氏上門去。
“也是,她不能借!”許氏說罷又絕望的哭了起來:“她是守的雲開見月明了,大嫂你也是脫離了苦海,就我一個人才反應過味來,然後連口棺材都不能幫著我閨女守住。”
張氏歎了口氣說:“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二弟妹,不是我說你,你早想什麼去了?錢府是什麼地方?你讓清梅進錢府當妾比我讓小翠嫁給王謹還糊塗。”
“大嫂,你不知道,我找算命先生算過了,那先生說,青梅是給小嫿擋了災,本來嫁進錢府的應該是小嫿,死的人也應該是小嫿!”許氏哽咽的說。
蘇清翠聞言眉頭不耐的聾起,不屑的說:“二嬸,小嫿不進錢府,清梅也可以不進,但她為什麼去了?是小嫿逼的?若是小嫿逼的,你說是小嫿的不是還可,不然……”
“是啊,二弟妹,算命先生的話你怎麼能亂信呢,誰也沒綁著青梅,這不都是自己願意的嗎?”張氏頓了一下又說:“我和小翠不是幫著小嫿和三弟妹說話,我是真的想明白了,一報還一報,我若再是作惡,死了也是活該!所以事情該怎樣就是怎樣,多說實話,積點德。”
許氏聽了這話,把眼淚擦幹:“那行,大嫂,我就先回去了,我回去再求求娘。”
她心裏有點信了張氏的話,覺得這可能就是報應。
待許氏走後,蘇清翠蹙眉說:“娘,你說二嬸會改好嗎?”
“不會!你二嬸和你奶是一樣的人,心裏隻有自己沒有別人。”張氏歎息一聲:“不然你清梅姐也不會死,哼,也真是奇怪了,閨女沒了沒見她哭,閨女的棺材保不住了才哭,難道棺材比閨女的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