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石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清嫿娘,然後小步小步的走向裏屋,生怕動作太大有了顛簸,在把清嫿娘放到炕上之後,抓著清嫿娘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自責的說:“媳婦,怪我,怪我沒護好你!”
蘇清嫿本是也跟著進了屋子,可見程石這般樣子就退了出去,然後把已經收拾好的魚遞給老大夫問:“老爺爺,你幫著看看這魚上有沒有東西,方才那女人和我娘搶魚,我擔心這魚不能吃了。”
老大夫看著兩條大魚直咽口水,然後仔細的聞了聞,觀察了一番之後說:“放心吧,丫頭,這魚能吃。”
說罷又掏出一個小瓷瓶將裏麵的藥粉倒在了上麵,然後略微心疼的說:“我這飯可是真不白吃,這藥可是貴的緊啊,這下這魚湯可是補的很。”
蘇清嫿聽罷也就徹底的放了心,然後淨手準備做湯,程石娘小心翼翼的湊了上來,一臉歉疚的說:“小嫿,你去屋裏歇著吧,我做飯。”
“程奶奶,你剛才也是跟著擔驚受怕了,你去歇著,飯我來做就成,魚湯很容易做,我是會的。”
蘇清嫿明白自己娘親的隱忍,她娘為了程石忍,她就得為著她娘忍,再者說,這件事和程石娘半點關係也是沒有,她是不能因著自己的心疼而遷怒於程石娘,因圖著一時的心裏痛快而讓一家人生嫌隙才是得不償失。
程石娘見蘇清嫿沒有生氣的意思,眼睛頓時就濕了,她悄悄的回了自己的屋子抹上了眼淚,血脈至親胡攪蠻纏,心狠手辣,蘇清嫿卻是通情達理,心地良善,所以她哭的是又動容又傷心。
蘇清嫿煮飯做湯,林戰就在邊添柴,他知道蘇清嫿現在的平靜是裝出來的,是忍出來的,可這到底不是自己家,他不能把她拉在懷裏勸慰,心裏也是鈍刀割肉一般的疼。
老大夫見蘇清嫿沒有笑模樣,歎了口氣,小聲的說:“丫頭,其實你娘摔的不重,她之前吃了我給配的安胎藥,別說這一下就是再摔一下也是不怕的,我方才也是故意誇大其詞,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別與你娘說。”
“那方才那砒霜也是假的?”蘇清嫿挑眉問。
老大夫聞言臉瞬間拉下:“那砒霜是真的!這刁婦心是真毒!”
其實這真是一個誤會,當時程雲買的是落胎藥而另一個人買的是砒霜,兩人都是做賊心虛,匆忙之下就拿錯了藥,而這去買砒霜的人就是蘇清翠。
春柳在王謹和王謹娘麵前是溫柔而善解人意的,但她對蘇清翠卻不是這般,明裏暗裏的使了不少絆子給蘇清翠。
更可氣的是,家裏隻有兩件屋子,為了方便住,王謹竟是讓蘇清翠和王謹娘誰一間屋子,而他則是和春柳睡一間,晚上蘇清翠睡不著時竟是還能聽見王謹和春柳發出的聲音,他們在做什麼傻子怕也是聽的出來。
蘇清翠和王謹行房次數五根指頭數的清楚,是以她怎麼可能沒有怨恨,正巧這幾日王謹應酬多,她就起了心思,想把春柳毒死。
“飯還沒做好啊?你要是再不給我端來,我就要告訴相公和娘了,娘可是說了,雖你們都不吃晌午飯,可隻要我吃,你就得做!”春柳趾高氣昂的在屋子裏喊,這時候聲音也不是水般柔和了,怎麼聽怎麼蠻橫。
蘇清翠聽了這話狠狠的咬了咬牙,盛了一碗雞蛋粥,但後掏出一個小紙包,把藥粉全部倒了進去。
“吃吧!”
蘇清翠把粥端進屋裏,放在桌上,然後目光帶毒的看著春柳,等著她死在她麵前。
春柳把粥放在嘴邊吹了吹,挑眉說:“蘇清翠,你就是看不透拎不清才有如今這般下場,就你這相貌也敢嫁給相公,真是讓人匪夷所思,所以說啊,這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不自量力!”
“吃東西也堵不住你的嘴嗎?”蘇清翠緊緊的盯著春柳,看著她一口一口的喝著粥心裏很是快慰。
春柳輕哼一聲,用帕子擦了擦嘴又說:“我與姐姐你無冤無仇,若不是共侍一夫我也不至如此刻薄,姐姐,你也不用恨我,你當知道若是沒我也是會有別的女人,再有,你覺得是我天天給你使絆子,其實啊,是相公和娘想尋你的錯處!”
“你為何同我說這些?”蘇清翠警惕的往屋外看了看,生怕王謹娘藏在屋外。
春柳輕哼了一聲說:“姐姐放心,娘出去和別人吹牛去了,一時半會是不舍得回來的,我與你說這些也不過是因為同為女人知你難處,你這幾日留些神當些心,我看娘是想攆你出去了。”
“你有這般好心?我走了不正好給你騰地方嗎?”蘇清翠嘴上是這麼說,麵上卻是有了鬆動之色。
春柳輕笑的搖了搖頭說:“攆你出去就還會有別人來,我聽相公說了,有個老爺送了他一處鎮上的宅子,到時候房屋那麼多,不放女人放什麼?”
蘇清翠這一瞬間突然覺得春柳並不簡單,她說的句句有理,且是麵色淡然,而她這時已經是後悔給她下了砒霜,若是她選擇和春柳交好,往後的日子許還能好過一些,而且她這時也才反應過來,若是春柳死了,誰都會知道藥是她下的,那她就也活不成了……
反應過來之後,蘇清翠心裏就忐忑的厲害,可半個時辰過去了也是沒見春柳有什麼異樣,她心裏開始懷疑藥鋪掌櫃買給她的是假藥,然後心裏慶幸著幸虧是假藥。
程石爹沒想到他出去買酒的工夫就發生了這般驚魂,兒媳婦有了身子他高興,女兒心思歹毒他傷心,兩種情緒摻在一起,讓他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這一桌子也就老大夫心大,他眯著眼睛一口魚一口酒,吃的歡快,待吃飽之後才顧的上看程石爹的臉色。
“哎呀,老弟,你也別是這般愁眉苦臉的了,你這孫子在娘胎裏就把該吃的苦給吃完了,往後定是有福!”老大夫安慰說。
程石爹聞言眼前一亮,急切的問:“老哥,剛才你說孫子?”
老大夫輕點了下頭說:“對啊,就是孫子,老頭子我從沒看錯過脈象,來,這麼高興的事得多喝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