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清嫿娘凍僵的身體緩過來後,蘇清嫿向老大夫借了棉被,把清嫿娘包得嚴嚴實實,然後坐上牛車回到了家中。
因家中一天無人,土炕未燒,室內一片清冷,嚴寒似是從腳底鑽入,蔓延全身,讓蘇清嫿不禁打了個哆嗦。
今天這一番折騰下來,真的是身心疲憊,她在絕望中沉淪,又抓著生機不斷攀爬,真的是耗盡了所有的心力。
林戰見狀趕忙生火,熬了熱騰騰的薑湯給蘇清嫿和清嫿娘,想去去她們身上的寒氣。
“小嫿,讓姑爺去別人家睡真的好嗎?”
清嫿娘猶豫良久還是把話給問了出來,經曆今日之事,她自然是不敢再回水家村了,可她也不想為此惹得林戰心裏不痛快,這新婚燕爾怎能願意分開……
蘇清嫿動了動唇還未等出聲,林戰就插言進來:“沒什麼不可的,程叔就是我親叔一般,娘你也別亂想,現在你平安無事才是最重要的,小嫿今天嗓子都哭啞了。”
清嫿娘聞言心裏的那股子不安,便徹底消失,而心疼之感卻是瘋狂滋長,她細細的打量著蘇清嫿,見她纖細嫩白的手指多出了許多倒刺和傷,緊張的追問:“這手是怎麼弄的?”
蘇清嫿抿唇不答,清嫿娘就詢問的看向林戰,目光固執想要一個答案。
“她的手是刨土弄的,當時娘你已經被下葬了。”林戰歎了口氣,兌了熱水,尋來了幹淨的帕子,想給蘇清嫿清洗一下傷口。
“傻孩子,怎麼能用手呢?”清嫿娘責備的說,隻這責備是對她自己,而不是蘇清嫿。
本來蘇清嫿並是沒注意到手上的傷,但現在被林戰和清嫿娘如此關懷,她的手竟然後知後覺的疼了起來,心中壓抑的委屈和害怕也全部湧了出來。
林戰見蘇清嫿眸中水光聚集,就知她是要哭,趕忙用自己的大手揉了揉蘇清嫿的頭,溫聲說:“別哭,今天哭的夠多了,仔細些眼睛。”
“就哭!”蘇清嫿說話間已經哽咽了起來,然後控訴林戰:“哭都不讓哭,你也是壞人!”
林戰覺得他心疼的心都在抖,想上前把蘇清嫿撈在懷裏,卻又有清嫿娘在場,隻得說些個小話:“我沒不讓你哭,我是怕你哭壞了眼睛,你心裏要是有氣就打我兩下好了。”
“姑爺,別勸了,讓她哭會兒吧,今天她是真的嚇到了。”
清嫿娘心裏的驚嚇更大,她今天是九死一生,麵上的淡然與鎮定那是做給蘇清嫿看的,她想盡量的讓她女兒心裏好受一些。
林戰確實不再說勸,但高大的身子蹲在地上,然後眼巴巴的看著蘇清嫿,心中的擔心盡數寫在他英俊的臉上。
“姑爺,明天你陪我回水家村一趟,房子和地我想張羅著賣掉,再有就是我還有些個錢被我藏了起來,我怕回去晚了,就被我那大嫂給拿走了。”
蘇清嫿聽了清嫿娘的話後,轉哽咽為抽泣,淚眼朦朧的說:“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我要到衙門去告她們!”
水家村,王謹家
“哎呦,親家母,你得給我想想辦法啊,小嫿去姚家屯把她娘給搶了回來,現在老姚家追著我屁股後麵要錢呢。”張氏一臉急色的說。
王謹娘在炕上盤腿一坐,一臉無所謂的說:“他們問你要錢你找我有什麼用?家裏的錢都被我兒子拿走了,我能有什麼法子?”
蘇清翠這時也趕忙接過話茬說:“是啊,娘,家裏的錢都給王謹哥了,這幾日家裏的粥都稀了不少,就快沒米下鍋了。”
張氏聽了這話愣了一下,隨後失望之色彌漫眼中:“女生外向,真是不假,這嫁了人了,婆婆為裏,親娘為外……”
“娘!你怎麼這麼說我?家裏是真沒錢!”蘇清翠的語氣中帶著慍色。
王謹娘用眼睛剜了蘇清翠一眼,然後沒好氣的說:“親家母,其實這錢你不還,老姚家也是拿你沒辦法,他們配冥婚官府知道可是要追究的,不過呢,這件事也你有麻煩,小嫿要是死咬著你不放,說你和老姚家是一夥的,你怕是要有牢獄之災了。”
“那這麼辦啊,親家母,我確實知道老姚家那兒子死了,但我以為他們是想娶個兒媳婦給他兒子守著,我不知道他們要配冥婚,這……這我是要說不清楚了啊!”
張氏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焦急的看著王謹娘,想讓她幫著出出主意。
可王謹娘現在卻是急於撇清關係:“親家母,我怎麼知道要怎麼辦?你說你膽子怎麼這麼大呢,這種事都敢做,聽說清嫿娘差點就沒了命去,這事兒小嫿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張氏驚訝的看著王謹娘,鼓著眼睛說:“親家母,我這麼做可是你授意的啊,你要是不提老姚家的事,我根本就沒往那去想!”
“呦,親家母,我可是什麼都沒和你說過,你這事兒可是賴不到我身上!”王謹娘說罷還白了張氏一眼。
“你......”
張氏有千萬句的質問,可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她喘著粗氣看想自己的女兒,見她一臉的不在乎就更覺心涼。
“唉!親家母,你有和我掰扯的工夫都不如回去的好好想想怎麼對付小嫿,她可是個孝順的,估計這次你是攤上了大麻煩嘍!”
王謹娘說完這話還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蘇清翠,哼,這丫頭確實是不如蘇清嫿,雖是娶她給自己家帶了不少好處,但她更動容於蘇清嫿的情義,唉,可惜了……
蘇清翠見王謹娘用這種眼光看她,以為是被張氏牽連所致,所以她眉頭一揪,冷臉對張氏說:“娘,你回吧!回去清淨清淨才能想出法子。”
“嗬……小翠,娘為了你什麼事都做了,可你卻是這般對我!”張氏語中帶著淒涼。
蘇清翠聽了這話,就不僅是冷臉相對了,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情緒激動的說:“為了我?你是為了沾王謹哥的光!”
張氏聞言,心裏火氣猛竄,她甩手就給了蘇清翠一個巴掌,然後摔門走了出去,這時天上瓢起了零星的雪花,她望著那點點的潔白,悲傷的歎了口氣,隻寒風無情的將其吹散,不讓它落入任何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