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自然知道邱辭在轉移話題,因為他們都不喜歡別人把話題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那樣會讓人覺得很暴露,很不安。
比起眾所周知,他們更喜歡隱藏自己,因而風清不點破,順著邱辭的話回答:“這倪霞袖的脾性剛烈的很,我走進大殿的時候,楚玉君已經死了,我看也許……也許她以為我會虐待楚玉君吧!”他其實從來沒想過要楚玉君的命,也沒有想過要虐待他。
她母親被利欲熏心,他卻是無辜的,一個八\\\/九歲的孩子,除了聽從母親的話,還能做什麼。
邱辭道:“非也,她或許是覺得亡國之君,死是最好的選擇!”倪霞袖除了陰狠,還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不怕死,隻是她可能過於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了。
徐然歎著氣,不知道對這麼女人該抱以什麼態度,同情還是憎恨,要知道徐家的落敗跟她也很有關係呢。“一家人都死在她手上,何況一個成不了氣候的兒子呢!”
由此,對於倪霞袖這個人,隻能得出一個結論,善良與狠毒,一步之遙。
徐然慨歎倪霞袖的心狠的時候,鳳敏還在想著剛才關於邱辭失蹤的事。
風清喜歡沉默,一般別人不說話,他基本也不會開口說話,邱辭亦然,所以偌大的宮殿裏,一時十分寂靜。
良久,邱辭突然問鳳敏。“敏兒,倘若一個人的命格變了,是否能從什麼地方看出來?”
鳳敏一驚,邱辭這話題轉變的速度可真快,連忙回答:“這個要看情況,但多半是身體特征的改變!”
風清不是個對五行八卦抑或是星象什麼的感興趣的人,可今天卻不一樣,鳳敏話還沒說到底,他卻立即坐直了身體,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問道:“怎麼說?”
鳳敏回:“就比如人身上有什麼一直存在的某些明顯特征突然消失了!”
邱辭皺了眉,這個他還真沒發現。而且對於倪清嘉的脾性比較了解,可是這身體上的特征,他是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啊!
風清笑起來。“清兒手腕上的朱砂痣消失了,應該算吧?”
鳳敏躊躇一會兒。“這個說不準,我去看看好了!”
老天終還是沒有給鳳敏前去將軍府一看究竟的機會,因為邱辭起身剛走到門外的時候,迎麵便跑來幾個太監,神情十分慌張。
“皇……皇上……”
一直坐在屋裏的風清聽見這急促的腳步聲,也忙走到門外,站在了邱辭的身邊,邱辭看見他純白色的衣擺,輕輕的往後麵退了一步。
人後他們可以兄弟相稱,怎樣說話都無所謂,但是人前,風清他始終是一個國家的君主,甚至現在是這麼大一個國家的君主。
不等太監們跪拜,風清便厲聲道:“有話快說!”
太監完全沒有注意到風清嚴厲的聲音,甚至連擦汗的時間都沒有,直接著道:“回……回皇上,前恭親王爺在遠州兵變,現在……現在正在攻城!”
一段並不算長的話,在小太監嘴裏卻用了不少時間,幸好風清也沒有著急,靜靜的聽著他們把話說完。
風清沒有說什麼,隻是對幾個太監揮了揮手讓他們離開,小太監們似乎對風清的動作產生的疑惑,這個時候不是應該下令,立即出兵迎戰麼?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邱辭看見太監們征求意見性的看向自己,卻也沒能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猶豫良久,他們還是顫抖著身體離開了院子。
徐然道:“楚玉琰這小子城府深得很,我說他怎麼不誓死維護大索江山,卻要與我軍來個暗度陳倉,原來是想借你我之手除掉倪霞袖,他來坐手漁翁之利!”
如此說來,大索的精兵根本都在楚玉琰手裏,風清贏來的不過是一些殘兵弱將?
風清終於皺了眉,他竟沒想到楚玉琰這小子還有這麼一套。
但是如此局勢,並沒有讓風清任何的緊張或者其他什麼氣憤的地方,風清隻是簡單轉身麵對著邱辭,笑問道:“邱辭,你說這一戰,誰去比較合適!”他既然這樣問邱辭,自然是打算讓邱辭去了。
他邱辭不是想交出兵權全身而退麼?他非要送點功勞給他,讓他這輩子也平淡不了。
邱辭淡淡笑。“車騎將軍,蕭瑋!”
不錯,半年前在北平,蕭瑋兩戰打敗邱辭之後,在索國軍民心中的呼聲極高,倪霞袖乘熱打鐵,將蕭瑋調離北平,讓他做了主戰場的大將軍,敵對的人便是風清。
蕭瑋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在與珠月的正麵戰場上,使一向勢如破竹的珠月國第一次吃了敗仗,也是蕭瑋領軍的那三個月,成了珠月國在整個戰爭過程中最艱難的一段時間。
風清是個怕麻煩的人,所以一路行軍下來,所用的戰術基本都是釜底抽薪,而這一點早就被蕭瑋看出來。
於是在與蕭瑋大戰四次,兩敗兩勝,即使勝了也沒占到什麼太多的好處。
那次,風清在城樓上站了許久,最後終於決定改變戰術,蕭瑋此人心思縝密,他便鋌而走險跟他來調虎離山。
隻是這戰術剛提出來還沒有很少的部署的時候,前線就傳來消息,蕭瑋這隻老虎被副將用刀架著送回京城了。
那時候,風清第一次獨自一個人幹巴巴的笑起來,國難當頭,這軍營裏的內訌還鬧得這麼明顯,索國當真氣數已盡了。
後來,風清對於換了主將的索國軍隊,沒有進去任何的攻勢,直到得到蕭瑋的確切消息。
蕭瑋是個人才,倪霞袖能看出來,風清自然也能看出來,如今索國軍隊內訌,正是試一試倪霞袖的好時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風清覺得蕭瑋這件事不僅能讓他找到很好的對付倪霞袖的方法,還能收獲一個很好的將領。
後來發生的事足以證明了風清猜測的正確性,風清在屠刀下將蕭瑋救了出來。
隻是救出蕭瑋之後,風清十分張揚的封蕭瑋做了大將軍,可是封完之後卻再沒拿出來用過,就此埋沒了一樣。
或許有人認為蕭瑋終究是索國的人,風清是不放心。
隻有邱辭知道,風清不是不信任蕭瑋,而是蕭瑋這個人有些心高氣傲,他身上的銳氣的好好的磨下去。
而到現在,蕭瑋在已經被忽略了半年之久,是時候讓他出來展現一下風采的時候了。
聽到邱辭的提議,風清皺了眉。“那也需要一個很好的軍師,楚玉琰不是省油的燈,蕭瑋若是急功近利,難免損兵折將!”
赤\\\/裸裸的借口。
邱辭依然笑。“徐然最好!”兩個人都是就是索國的軍事人才,若不出所料,蕭瑋和徐然肯定是一見如故的。
風清皮笑肉不笑,但是仔細想來,蕭瑋和徐然的確不失為一對好搭檔,況且徐然出征鳳敏自要跟上,邱辭對鳳敏素來疼惜,肯定是要幫些忙的,如此,這件事情還是和邱辭扯上關係了。
今後,隻要論功行賞的時候就稍稍把邱辭帶上,事情就圓滿多了。
對著風清冷若寒星的臉,邱辭第一次覺的有些奸詐,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明顯的算計。
兩個人對視許久,第三個人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們兩個人的事,為何偏偏把我給扯上?”此人自然就是徐然。
風清含笑轉頭,半開玩笑道:“算命的說你會是一代名將!”
邱辭也點頭附和。
徐然很想上前扯風清衣襟,可是人家畢竟地位比較高。“哪個算命的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邱辭對著鳳敏撅了撅嘴。“就是她囉!”在昆侖山的時候,師父教鳳敏的是毒術,又發現她對五行八卦很有天賦,於是師父就順便把這個也傳授給她了。
這一算下來,邱辭這個大師兄在昆侖山呆了好幾年卻隻學了一套劍法好像有點太虧了。
邱辭默默的想著,別人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莫名其妙的看他。
風清知道,擁有了倪清嘉,邱辭隨時隨地心情都是甚好甚好的。
“徐然,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大家研究邱辭臉的時候,風清冷不丁下了命令。
徐然一愣,想討價還價,但想了想還是決定放棄,楚玉琰這小子的過人之處他也算見識過,如今他就要去見識見識,到底有沒有傳說的那樣傳奇。
鄭重的對風清點了點頭,風清對回以點頭,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徐然才拿著風清的令牌離開,鳳敏自然也跟了上去。
邱辭站在原地越想越不對勁,風清便也看出來他的糾結,一時竟有些緊張。“你在想什麼?”麵對許久不說話的邱辭,風清隻好主動開口問。
邱辭沉默一會兒沉聲道:“你說楚七這小兒子搞兵變就憑他手下的不到二十萬的兵馬麼?”
風清道:“那還有什麼?”
風清漫不經心的把話說完之後卻皺起了眉,與此同時,邱辭也是一樣的反應,兩個人忽然對視,異口同聲道:“難道是……”兩個人都沒有把話說到底,卻同時提起一躍,消失在原地。
想奪天下,必然要有絕對的把握,楚玉琰的把握不在兵力,而在邱辭和風清有著同樣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