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站在原地僵硬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清嘉看著徐然緩緩點頭,腳下一個踉蹌,後退了幾步。徐然及時將她扶住,始終麵色複雜。“他果然沒有失憶!”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響起一陣吵鬧聲,清嘉終於被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徐然懷裏,姿勢十分尷尬。“對……對不起!”
徐然也反映過來,臉色發紅抓了抓頭道:“嗯……我去看看蘇鹽怎麼還沒過來!”
清嘉微微一笑。“徐然,我給你介紹個姑娘吧!”
剛欲開門的徐然一愣,回頭看向她。“為什麼?”
“沒什麼?很有趣不是麼?”清嘉走過去幫他把門打開。徐然依然一頭霧水,默默的看著她開門走了出去。
“我不需要!”他說。
清嘉未作答,呆呆的站在那裏,徐然連忙走過去,剛欲問怎麼了,便看見一個老人站在清嘉麵前,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
楚奕在徐然心中並沒有很深的映像,所以第一眼他沒有看出來,見他們看了很久都不說話才反應過來。
“你怎麼來了?”良久,清嘉說了句話,神色有些不安。
楚奕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徐然剛欲開口問,卻見他突然拉起清嘉的手,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徐然皺眉,楚奕這是在擔心清嘉的安全還是吃醋?
“呃……對不起,我沒攔住他!”蘇鹽跳了出來。
徐然冷冷的掃她一眼,道:“你們若真關心她,最好現在就讓他們離開京城!”說完便向著清嘉離開的方向走去。
蘇鹽仔細想了想他說的話,覺得很有道理,這件事是該謹慎處理?但需要回去跟倪天樞商量商量。
楚奕一直拉著清嘉走,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不知道還在別扭著什麼?清嘉看著他的背影,不由抱怨他真是個固執的人,明明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還給她臉色看。
“二位!”他們剛要過大門檻,徐然的聲音突然傳來。
清嘉便停下腳步,楚奕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看清嘉,最終還是沒有直接拉著清嘉走。
清嘉無聲的笑了笑。“徐然,還有事麼?還要我給你介紹好的姑娘!”她半開玩笑。
徐然麵色一僵,怎麼還扯在這件事上。“我送你們回去!”
“這個……”清嘉抬頭看了看楚奕,見他麵色如常,雖不曾看她一眼但也沒有反對,便道:“好啊,少夫人呢?”他們可不能把這個真正的主子給忘記了。
楚奕牽著清嘉的手驀地一緊,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衝動行為,他竟然又一次忽略了自己的身份。
“我在這裏!”蘇鹽比較及時的跳出來,手裏還拿著吃的。
清嘉一愣,徐然皺眉,蘇鹽連忙道:“做了點冰鎮果汁,雖不正宗,味道也還過得去,各位客官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徐然麵色更怪異,可算是對蘇鹽無語了,清嘉則覺得十分好笑,蘇鹽到現在說話還是不分場合,想到哪說到哪,沒有因為倪天樞在朝中的地位愈來愈高而有絲毫的改變。
蘇鹽將冰鎮果汁送到楚奕麵前的時候,楚奕麵色怪異的看了她一眼,拿起果汁一飲而盡,卻沒注意到蘇鹽的笑的有些令人心寒的臉。
清嘉自是看到了,但也沒打算提醒他,跟她吵架,受點小苦是應該的。
“噗——”楚奕吐了。
蘇鹽忙跳到他旁邊,十分難過道:“真的就那麼不好喝麼?”
楚奕沒說話,看了看清嘉,又看了看徐然,見他們麵色如常,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不禁皺起了眉,難道他的味覺出問題了?“沒有,很好喝?”
“嘿嘿!”蘇鹽奸計得逞,連忙拉著他道:“真的嘛,那太好了!”
楚奕苦笑的點了點頭,徐然冷冷的掃了他和蘇鹽一眼,負手走在前麵。
清嘉看著他的樣子,不由歎氣,也跟了上去。
楚奕一直糾結嘴裏的東西,便也無暇顧及太多,隻連忙跟上,盡力掩飾自己的狼狽。
他不禁想,難道跟蘇鹽在一起的人都是這樣過來的麼?當真是千錘百煉啊!
一路上四個人各懷心事,蘇鹽嘰嘰喳喳的說一些沒有營養的話,清嘉則在考慮邱辭的事情,楚奕因為那一口果汁喝的,隻想看見一個大水缸,而徐然卻在琢磨,怎樣才能讓他們盡快離開京城。
回到相府的時候,最為敏銳的蘇鹽發現相府裏有客人,便問守門的侍衛。“府中有客?”
侍衛連忙抱拳。“回少夫人,是皇上來了!”
“皇上!”蘇鹽差點把自己耳朵給吃了。
楚奕清嘉也嚇得不輕,不由對視。
“徐然,你再帶他們到你那坐會兒!”蘇鹽回頭小聲對徐然說。
徐然皺眉看著蘇鹽。“這樣更會引起懷疑!”
蘇鹽也皺起眉,倘若皇上在相府有眼線,在徐然也一定有,若這樣一聽說皇上在府中就回去,確實很容易引起人的懷疑。
徐然回頭看了看清嘉和楚奕,最後終於下定決心似的走到他們麵前。“既然你們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就要徹徹底底的把自己當另外一個人,舉手投足間不可有任何相似之處!”
蘇鹽沒大聽明白,看見清嘉和楚奕點頭便也跟著點頭。
徐然看著清嘉,良久又道:“我不方便進去,你們一切小心!”
“謝謝!”楚奕終於抬起金子般貴重的腦袋對著徐然笑了笑。徐然忍不住苦笑一聲,心道:將軍都放下了,我何必放不下?
說完,楚奕不再牽著清嘉的手,兩個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蘇鹽笑著跟徐然道再見。
徐然也回頭準備走,又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提起衣擺跑到清嘉麵前。“還有一件事沒跟你們說!”
清嘉確實被徐然這個動作嚇一跳,但還是微笑點頭。“什麼事?”
走一半路的蘇鹽看見他們又站在了門外,連忙又跑回去,他們這是在幹什麼呀,十八相送?
“有什麼事一定要找我,如今我雖然能力有限,至少還有一身過得去的武藝!”看徐然的表情,清嘉終於知道他是在和他們訣別,他真的不希望他們呆在京城,一刻也不想。
“一定!”清嘉說。
徐然微微點頭,回頭欲走。
“喂!”清嘉麵帶笑容的叫他。
他心跳猛地加速,卻是緩緩回頭。“呃……怎麼呢?”
清嘉清靈的雙目笑成一個好看的弧度。“我會給你物色好媳婦的!”
徐然臉色倏然變紅,欲解釋卻見清嘉已經被楚奕拉走了,隻得站在原地苦笑。
蘇鹽等三個人進了府院神經都開始高度緊張起來,穿過最前麵的隻道,並沒有看見什麼其他的人,幾個人都鬆了口氣,至少他們知道了楚弘不是針對他們而來。
蘇鹽讓他們會自己屋裏坐坐,她隻身趕去倪文成的淩雲院。
“關於朕的四皇兒,不知愛卿有何看法!”院裏傳來楚弘輕輕的卻不失霸氣的聲音。
蘇鹽眉頭微皺,這四皇子說的不就是倪霞袖的孩子‘楚玉君’麼?難道楚弘想立玉君為太子?不,這太可怕了,以倪家現在在朝廷中得地位,已經算權傾朝野,倘若玉君當上了太子,就不是功高蓋主的問題了,楚弘這種小肚雞腸的人會放過倪家才怪?楚弘今天來相府是為了和爹爹商量立儲的事還是別的什麼?
“老臣惶恐,聖上之子皆乃人中龍鳳,老臣不敢妄加評判!”此刻的倪文成一定是跪在地上。
蘇鹽心裏沒譜,趕緊離開了淩雲院。
她必須先找天樞商量一下,一個人做決斷不如兩個人做來的全麵。
蘇鹽一路小跑到清嘉和楚奕住的院子,告訴他們楚弘正和倪文成的院子了,並不知針對他們而來,一直在房裏坐立難安的兩個人終於鬆了口氣,又聽蘇鹽說楚弘有意立倪霞袖之子為太子,便又皺起了眉。
楚弘為人陰險,喜歡笑裏藏刀,不知道這次又給倪家準備了什麼‘禮物’?
避過淩雲院,三個人又匆匆趕去找倪天樞。
他們到達輕風院的時候,倪天樞正在房裏為白天朝上的事情發愁,看到倪天樞抑鬱的表情,清嘉心底一沉,忙道:“哥哥!”
楚奕簡單掃視了一下四周,便在倪天樞麵前坐下來。“朝堂是否出了什麼事?”
倪天樞頭也不抬,抬手拍了拍桌子道:“進來立儲之事鬧得不輕,朝中大臣一半支持四皇子,一半力薦九皇子,皇上故意偏袒玉君,不知想怎麼樣?”
楚奕笑。“玉君若被立為太子豈不是倪家的福氣,你這是什麼表情!”
清嘉瞪了眼楚奕,楚奕立即噤聲。
倪天樞歎著氣道:“自徐家之事以後,朝中的勢力比較散亂,各大臣都在觀望,倘若皇上真的有意針對倪家,恐怕……”
“皇上所作這一切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取得皇權的高度集中,恐怕他的下一個舉措就是‘廢除相製’了!”蘇鹽補充道。
三個人一怔,愣愣的看向蘇鹽,這是一個女人說的話麼?她竟能輕易知道一位君王的意圖。
蘇鹽立即發現了一個人不正常的反應,麵色一僵,尷尬道:“我的意思是要是我我肯定會這樣做!”
“鹽兒說的沒錯,這確實是皇上一貫的作風,先給你盛世榮寵,然後一腳踢下地獄,當初皇上便是這樣對待徐家,如今還以同樣的方式對待我們,而我們卻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倪天樞順上蘇鹽的話,眉頭皺的欲深。
清嘉抓住倪天樞的手,道:“可是霞袖放不下權貴,爹爹也放心不下霞袖,縱是我們有一百種逃生的方法也實行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