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禍不單行

錦霞每天定時都會往湘寒宮跑一趟,隻是每天借著袁曉婉的糕點博取安南佑俞的歡心,婭楠會良心不安,好幾次想跟他說實話,可是話到嘴邊,總是被打岔,久而久之,她便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怕安南佑俞以為之前所做的都是騙他的。

這天風起雲湧,安池樂突然發作,湘寒宮的人頓時忙的不可開交。

風雨很快便來臨,院子裏的盆栽都如新生般,嬌嫩欲滴,安南佑俞靠在偏房外的廊柱上,聽著屋裏淒厲地慘叫聲一陣高過一陣,他一如往常,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隻有婭楠明白,他心裏的緊張與不安。

六個月就早產,在沒有子息草花的情況下,這是最好的解救辦法,隻是日後這個孩子能否養活,或者是否能像正常的孩子那般長大,誰都說不準。

一盆盆水清澈地端進來,血紅地端出去,像鸞鳳這般見過許多大世麵的宮女都覺得兩腳發抖,鳴鶴那一雙白皙纖纖地玉手也在一遍一遍擰洗毛巾下,沾滿血腥。

接生的老宮女神色凝重,一遍遍高昂地呼聲穿透屋裏屋外人的耳膜,錦春守在安池樂的床頭,抱著她入懷,“主子,不要放棄,一定要振作啊!”

“樂樂,加油!”婭楠怕血,起先站在離床鋪很遠的地方,默默給她打氣,可是安池樂的痛苦,讓她焦急,她甚至想替安池樂把孩子生下來。

“婭楠……”安池樂想說,她再也不要生孩子了,噙滿汗水的發絲垂落,麵色如紙,嘴唇發白,因痛苦而痙攣地小臉一陣皺縮。

婭楠心疼地不顧自己奔了過去,執起她的手,道:“樂樂,我在這兒。”

接生的老宮女因婭楠身上的氣息頓時臉色驟變。

“丫頭,你身上有迷血香,如果你想小主活命的話,趕緊離開!”

婭楠瞬間懵了,雖然覺得她的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隻能聽老宮女的話,機械地往外走。剛出門,迎頭撞上一堵厚實人牆,手腕被人粗暴地執起。

頭頂傳來冷骨透心地聲音:“是你害的安兒?”

“我不知道……”婭楠明顯底氣不足,就連她也是剛剛才知道的,但是她還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當初她信誓旦旦說要保這個孩子,可是到頭來,她才是真真的凶手,叫她以後怎麼麵對他,麵對安池樂?

“你……”安南佑俞一時氣急攻心,絲絲猩紅溢出嘴角,滴落在玄白地金絲繡龍袍上,漾出朵朵血紅地梅花,眼看那尊傲然挺立地身影傾身倒下,婭楠頓時嚇的魂不附體,忙撐住他,疾聲問:“安南佑俞,你怎麼了?”

他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快叫太醫!”婭楠驚慌失措向周圍的人吼道。

“快叫太醫,小主快不行了。”屋裏傳來讓婭楠徹底崩潰地叫喊聲。

經過一天一夜的奮戰,湘寒宮終於寂靜下來,整座院落冷清得隻剩下風卷起地棕櫚葉颯颯地聲音。

安池樂的房間也成了唯一有人氣的地方,睜眼見不到婭楠,漂亮地水眸中劃過一絲黯淡,空氣中還隱隱飄浮著令人作嘔地血的氣息。錦春也不似先前的不鹹不淡,白淨地臉上掛著淡淡的愁容。

“婭楠呢?”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相信,孩子出世,婭楠不會不管的,這個時候她也應該下班了,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安池樂暗忖,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

“婭楠她……”安池樂現在對婭楠格外在意,她剛生產完,身體已經受不住任何打擊,錦春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實話。

“婭楠呢?”安池樂微怒,發白地嘴唇輕咬,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安池樂,錦春被嚇得手足無措。

“她現在的處境很不好,主子你還是別管了。”

“錦春,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若是沒有婭楠,我能有今天嗎?”安池樂不做他想,抬手便對她甩了一巴掌。

袁曉婉特地打扮了一番,鮮紅地寬袖裙衫,讓人不由聯想起昨日那般場景,本就不順意的幾人看到她之後,心情越發壓抑。

鸞鳳從來就不怎麼喜歡袁曉婉,看到她來,不清不願地行禮之後,便出去做事了,她現在沒有心情跟袁曉婉吵架。鳴鶴見安池樂身邊有錦春伺候著,估摸著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也跟著鸞鳳一塊兒退了出去。

臨走前還不忘提醒錦春:“有什麼事情就去外殿叫我們。”婭楠不在,她們便要擔起保護湘寒宮人的重任,也不枉跟隨婭楠一場。

“哎喲,才幾日不見,湘寒宮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婭楠那丫頭也真是倒黴到家了,什麼事情都湊到一塊兒了!”盡管她極力掩飾,話裏的尖酸之意依然蓋不住。

從來沒有見過她這般虛偽的女人,安池樂憤然:“你會不知道?”每天糕點往這邊送的多麼積極,偏偏昨天她分娩的時候,怎麼都不見她來?現在婭楠出事了,她就過來了,幸災樂禍也不用做的這般明顯吧?

“靖婉小主,你還是擔心下自己吧,湘寒宮的人都知道東西是你送的,陛下現在危在旦夕,你難辭其咎!”錦春擔心她傷害安池樂,壯著膽,把話說在前頭。

以為能嚇到袁曉婉的同時,安池樂瞪大地瞳孔,驚呼道:“你說什麼?”

錦春見話已經沒有收勢了,也不打算在隱瞞:“昨天陛下中毒暈倒,太醫在婭楠幫靖婉小主送給陛下的桂花糕中檢查出了三態粉。”

袁曉婉麵不改色道:“東西經過了婭楠的手,誰能說清楚是誰動了手腳?本宮進宮多年,要動手,也不必等到現在,倒是婭楠,一個外國來的妖女,說不定就是東陵專門派來刺殺陛下的。”

“靖婉,話可不能這麼說,真相沒有查清楚之前,誰都有可能。”安池樂故意隻說一半,拉上被子將自己捂的嚴實了些,“我累了,錦春,送客!”

柔軟地被褥下手心與背後被汗濕大片,與袁曉婉說那些話的時候,她為了不表現出自己的緊張與害怕,全身的神經崩的好緊,指甲生生紮進肉裏她都毫不在乎,聽到袁曉婉離去的腳步聲,她才體會到,打勝仗原來是這般爽的事情,她開始有些理解婭楠了呢,嘴角噙一絲溫暖地笑。

夜幕降臨,宸乾殿的偏房前駐了多名禁衛軍。

婭楠睜眼,發現床幔不似她的房間的那張,驚愕地坐起來,便見柏林一臉正色,目光如炬地鎖著她。

“安南佑俞呢?”

原本要質問的話,全因她眼中的擔憂而咽了回去,麵對她的問話,他也不想開口,隻是直直地盯著她,似乎想要看出什麼端倪。

見他良久不動彈,也不答話,她心亂如麻。

“他到底怎麼了?”說完,也不等他反應急急地翻身下床,“我自己去找他。”

“你在每天給陛下吃的糕點裏放了什麼?”柏林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嘶啞哽咽,他始終都不願意相信那麼愛安南佑俞的婭楠會對他起異心,難道真是愛之深,責之切?

“你說什麼?”婭楠不可置信地回頭望著他,“你以為是我下毒謀害他嗎?”

“太醫從你送到禦書房的桂花糕裏檢查出了三態粉,用量不多,卻跟慢性毒藥一樣。”三態粉用量過多可以瞬間致命,少量消緩人的免疫力,以致慢慢致命,而它通常也是身中劇毒的人的救命良藥,所以被稱為三態粉。

安南佑俞出事後,太醫院立刻全體出動檢查他平時接觸的東西,就連他用過的茅廁都沒有放過,不消兩個時辰,便將議殿到禦書房的地方全翻了個便,卻讓柏林萬萬沒想到的是,他說可以免檢的東西裏,檢查出了三態粉,枉他們對她這般信任!

“不是我!”現在就算說出實情,若袁曉婉死不承認,她也隻能落得個推卸責任的罪名。

“我要見他!”

“陛下現在昏迷不醒,見不了任何人。”柏林還是不忍心讓她受到傷害,親自壓解她去天牢。

婭楠卻是一點都不配合,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柏林,我要去看看他!”

“等陛下醒來再做定奪吧。”為安南佑俞的安危著想,他不得不選擇得罪婭楠。

其實他看的出來安南佑俞對她的態度變化,他以為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卻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真是造化弄人!

婭楠何嚐不這樣想,這次明明就是替袁曉婉背了黑鍋,讓她這麼多年在他麵前建立起來的信譽毀於一旦,叫她怎麼甘心?

“袁曉婉!”婭楠悔不當初,居然會相信那個女人的話,這件事情,她絕不會善罷幹休!

沒有了婭楠的湘寒宮變得死氣沉沉,炎月負手迎風立在主臥房前,一襲藏青寬擺衣袍在風中搖曳,淡淡的愁緒隨著院中樹葉的細碎地響聲愈漸變濃,安南佑俞的性命直接關係著婭楠的生命,隻是三態粉的毒性難解,炎月此次也沒有什麼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