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不遇攥緊她的手，深邃瞳孔裏全是眷眷深情：
“五天。明日，是皇後出殯。”
“五……”
沈兮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不過感覺眯小會兒，居然五天過去了？
這是啥，天上一日，人間十年的縮減版嗎
想起遇見的那勞什子沈墨和依稀聽見半夏說的話，她撓撓頭，“這些天我在天牢確實沒怎麼睡好，可能……回到熟悉的地方人難免鬆懈，這一覺就睡得……”
懊惱唔了唔，她自己都說不下去這個借口。
哪有人疲倦到能睡五天的？
想到這，她環住司不遇的腰，將臉貼向他錦袍胸前的騰蟒刺繡。
刺繡硌在臉上，帶來輕微刺痛感，讓人覺得真實。
“可是哪裏不舒服？”司不遇摩挲她的發，“請太醫來給你看了，說你脈象偏弱。”
“沒，若有，我自己能治。你剛說謀逆調查清楚了，給我說說這五天發生些什麼吧。”
“好。”
將她抱去腿上坐著，男人貼心又問：
“要不要吃點東西聽？睡那麼久，該餓了。”
“不餓，你先說。”媽的，自己可是覺得才吃完禦膳房的點心和白玉仙翠麵呢！
沈兮出宮，慈安宮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想著老太太年事已高，心放下一半的司不遇沒有立刻吵醒她，而是等她寅時醒來，才讓周公公說了。老祖宗的思維仍然相當敏銳，問怎麼回事之後立刻做出大膽猜測：“老九，你說實話，慧貞皇後的掌族信物是不是交到你媳婦手裏了？”
司不遇誠實答：
“孫兒不知。不過，日前她回去，確實說過皇後賜過一根木釵。”
“木釵？”
便是老祖宗，也並不太清楚那根象征竇氏一族至高無上權利的釵長什麼模樣.
沉吟片刻，她決定按照原計劃領司不遇去太極殿。才進門，路福就飛快迎上來，請安後壓低聲音匆匆跟司不遇說了句“昀王爺可安心”，祖孫兩裝作一頭霧水，這時，早鍛煉完畢的文帝拎長劍回來了。
看到司不遇，他呆了，滿臉怒容似乎刹那間就要狂瀉而出。
老太太看得分明，示意孫兒跪下。
還沒開口，白底龍紋錦衣的文帝不知道想起什麼，忽收斂怒氣啐了句：
“老九，你膽子很大嘛，敢跟朕玩李代桃僵一出。”
“請父皇恕罪，兒臣實在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皇帝，老身這裏有份折子，你先看看。”
文帝飛快沐浴更衣，一目十行瀏覽了周公公根據司不遇折子總結出來的奏報。
越看，心越驚！
逍遙散此物，他曾有所耳聞，以為不過是些疏狂人士用來逃避現實的小玩藝兒，卻沒想到……
看到最後，他直接將折子拍去膳桌上，虎目生威：
“楠庭好生糊塗！這種東西，如何能碰？”
不等祖孫兩人說話，他迫不及待眯眼看向長跪不起的兒子：
“這份折子隻能證明周謙供詞不可靠，沈怡呢？”
“父皇若有半分信兒臣，請派大統領周府走一趟，兒臣相信，沈怡和周啟之子，必然出了問題。”
至於出了什麼問題，司不遇隻字不提。
他相信，以文帝的多疑狡猾，想要知道鳳錦之去過周府治病，是短時間的事。
禦花園裏春日明盛，百花盛開，跪在那裏的司不遇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變了許多——若換從前，有人栽贓這等事，沒做便是沒做，他行得正坐得直，壓根不介意文帝和旁人作何感想。
就算被喊來對質，在文帝麵前也不會態度良好。
而今……
大抵是心中有了在乎之人，所以，他開始願意去做一些從前不願做的事。
因為，他想給這個人安樂穩定富足的生活！
也因為，她的出現，讓他覺得放下了從前所有受到的不公——
如果之前的種種冷遇和折磨是通往遇見沈兮的必經之事，他心甘情願承受。
老祖宗麵前，文帝也算態度良好。
尋思後，他命令龐鬆去周府走一遭，速將沈怡周啟之子抱進宮，如遇阻攔，殺無赦。龐鬆是大宋國赫赫有名的高手，此去必有保證。緊跟著，他又宣太醫院院正和幾個還算小有本事的太醫來禦花園候著，等待給周亭診斷。
周亭一炷香時間就被抱來了。
繞是見多識廣如老祖宗和文帝，也被繈褓中的孩子嚇了一跳。
他麵呈現紫紺色，小眼睛小嘴巴全都緊閉，通體發涼，隻有微弱氣息。
若不仔細瞧，定以為是一具屍首。
太醫院諸人也被嚇到了，院正率先診脈，竟發現嬰兒脈搏全無，他當場跌坐在文帝麵前，像是陷入懷疑多年從醫的經驗，趕緊命其它人輪流診脈。一幹人全都嚇得麵似土色，身為國醫，他們也算見識過諸多疑難雜症，可周亭這般雖生如死的詭異情景，卻是第一回見——
脈搏沒有，心跳幾乎也沒有，可他的鼻尖，能探到隱約氣息。
見他們一個個驚駭，司不遇和龐鬆亦伸出手摸向嬰兒腕間。
文帝從兩人微變的臉色得知答案，如此一來，不管是周謙還是沈怡，證詞全做不得數。
至於龍袍玉璽，老祖宗撫著長長護甲，淡淡道：
“料子，繡工繡藝，玉璽雕工，若想仔細追查，這些都有跡可循，不是嗎？”
“朕明白，必讓人細查。”文帝神色陰沉，終於讓司不遇起來：
“你先回去吧，沈兮回家去了，皇後……不是她害的。”
祖孫兩隔空對視一眼。
司不遇驚喜謝恩，遲疑問了句：
“不是？敢問父皇，查明是何人加害母後了嗎？”
“嗯，是馬大全那個狗東西！多年主仆，居然下得去手。”
聽到這，沈兮再忍不住滿腹疑問：
“馬公公？”
“對，茹佩茹環雙雙指證了他。”
“怎麼會？！”沈兮失笑，“他們三個是皇後心腹，對她忠心耿耿。”
“傻丫頭。”司不遇愛憐摩挲著她的手，輕歎，“你以為父皇不知他們仨對皇後忠心耿耿？”
“那為何……”
“因為馬大全、包括所有證據，證詞，全是永國公和竇國舅提供的。”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