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嘛，笑好看，哭好看。
隨意一個抬手撫鬢的動作愣是做得風情萬種，都令人挪不開眼！
沈兮暗歎鳳錦之巧奪天工的美貌，但也沒忽略一雙秋水翦瞳望過來時閃爍著的複雜光芒。
心裏又咯噔了一下！
她正要吱聲，酒醒了大半的司莫憂快人快語：
“也是晉國來的？父皇說此雙蝶釵世間僅有兩枚，一枚在此回兩國交好禮單中，他賞賜於本公主，本公主剛贈與昀王妃，另一枚在晉國皇後手裏，鳳小姐這枚莫不是從晉國皇後手裏拿來的？”
這話，便有懷疑的帶刺意味了。
眼看司莫愁笑執銀盞，珍妃忙打圓場：
“或許是晉國後來又得好珍珠，另做呢？珠釵配美人，鳳小姐和昀王妃戴著此釵，當真是美。”
“多謝珍母妃。”
司莫憂得寵，直率可愛，素日快人快語，相處起來無壓力，唯有一個壞處，她嘴有時比腦子快得多，完全不會考慮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沈兮一邊道謝，一邊在幾案下踢她。
這時，鳳錦之也福身自謙道：
“珍妃娘娘謬讚，錦之蒲柳之姿，實不敢和享譽京城內外的王妃相提並論。”
“你踢我幹嘛？”
司莫憂低問，聽得鳳錦之誇讚沈兮，一股與有榮焉的心情升騰而起：
“鳳小姐其實無需如此自謙，你可是咱們大宋第一美人呢！珍母妃說珠釵配美人，此話莫憂頗為認同，不過也要看人，竊以為珍珠光華瑩潤，看上去不起眼，實則光芒長照，很讓人生出歡喜平和之心，一如昀王妃的為人，這也是莫憂當日一看此釵，就想送給她的原因！”
沈兮臉上的笑，快掛不住了。
這丫頭，能別再誇自己嘛？
拉仇恨啊這是！
她趕緊伸手扣住司莫憂的手腕，重重道：
“公主謬讚，我實在受之有愧。”
“咱們莫憂這張嘴啊，一張一合盡是俏皮話！”
珍妃繼續打著圓場，同時也給其它幾個受邀的貴女使眼色，希望把話題就此帶過。
可是，挑起話題的司莫愁哪裏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顴骨高聳的臉劃過一抹笑，裝作無意的問，“珍珠和昀王妃相得益彰便罷了，依八妹之見，錦之身為咱們宋國第一美人，與何物相配呢？”
司莫憂頓時撓頭。
旋即，明白是司莫愁故意刁難，因此投去不善的一瞥——
司莫愁因陸驚雲一直記恨文帝，並無太多好言好語相向，文帝因此難免偏愛司莫憂一些。如今，竇皇後失勢成定局，司莫愁越發不受待見，因此越發覺得司莫憂麵目可憎！況且，司莫愁多少知道些夔王府坍塌的過程，深究其過程，還不是沈兮這個賤女人的錯？
司莫憂蠢得要和這種人為伍，那好，別怪自己連帶一起收拾！
鳳錦之聞言，柔柔笑嗔：
“什麼宋國第一美人，兩位公主快別拿錦之說笑，平白讓人笑話了去。不過，莫憂公主眼光很是獨到，反正此刻閑來無事，錦之也想聽一聽，在公主眼裏，何物與錦之相襯？得了公主良言，日後錦之也好有的放矢的備一些女兒家飾物。”
“鳳小姐閉月羞花之貌，哪裏還用得著飾物？”
“就是！鳳小姐不著釵甸都勝卻旁人許多。”
“容貌天選，詩情一流，說的就是鳳小姐這等人物！”
幾名貴女溜須拍馬，瞧見司莫愁直接無視珍妃眼神警告，沈兮明白，她丫這是故意挑事呢。
鳳錦之本就生得美，還有個第一美人的頭銜，凡間俗物豈能與之相配？
司莫憂要隨便答一個金銀之類，肯定要被在場人笑話，若說其它太輕的東西，又難免引鳳錦之不快，甚至還會被認為嫉妒鳳錦之美貌……
司莫憂這丫頭，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啊！
此刻，司莫憂也意識到了。
沒辦法，她隻能朝沈兮投去可憐巴巴求助的小眼神。
略一沉吟，無奈接鍋的沈兮笑盈盈起身：
“三皇姐謬讚，弟妹平凡無奇，說和珍珠相配，實不敢當。八皇姐說了，鳳小姐乃我大宋第一美人，世間俗物實難匹配，若非要選一樣，竊以為……金鑲玉相對較合適。金貴重大氣，顏色明亮，人間富貴之相，玉高潔溫潤，平和清雅，瓊樓玉宇之色，兩者相嵌相映，當配得上鳳小姐驚豔凡間的容貌。”
啪啪啪……
司莫憂帶頭拍掌，一邊拍一邊驚歎：
“沈兮，可以啊！金鑲玉之色，確實勉強可配鳳小姐之美！”
“昀王妃當真機敏呢！”
“想不到老九媳婦兒也是個能說會道的。來人啊，去請王爺，待會便要開宴了。”
珍妃恨不得立刻結束這個話題，等待鬥畫的眾人過來，下麵還是不少嘀嘀咕咕，鳳錦之聞言淺笑，起身認真朝沈兮福了福：“王妃謬讚，錦之同樣受之有愧。早就聽聞昀王妃不比尋常閨閣女子，勇毅聰慧，更是……鬼醫弟子，今日一見，才知傳聞不假。”
司莫愁是故意挑事，鳳錦之如何，沈兮不知。
她笑笑自謙幾句，片刻，鬥畫結束的一幫人呼啦啦回來，為首的司不羈笑問：
“母妃和大家在聊什麼呢？仿佛聽到什麼雙蝶，可是什麼詞牌之類？”
“你呀，就知道詞牌，本宮和諸位貴女不過是在聊鳳小姐和昀王妃頭上的雙蝶珠釵。”
眾人眼神立刻就朝鳳錦之頭上看去。
唯有司不遇，立刻扭頭看向沈兮，暗暗責怪自己光顧著與五哥高興，不如平日留心。
可，他記得出門時，她頭上並沒有這枚雙蝶釵。
沈兮沉靜解釋：
“莫憂送的。”
“老九別看我。”司莫憂立刻扮可憐狀，“我真不知道鳳錦之有一模一樣的，父皇說……”
“說起這枚雙蝶釵……”
鳳霖慈愛看向愛徒，他身份輩分擺那兒，一開口，全場都靜了：
“錦之這枚算得上頗有來曆，乃日前與老朽遊曆晉國皇都，晉國皇後欣賞……”
“從前之事，師傅何必再提？”
鳳錦之淺笑若春，見司不遇第一時間看向沈兮，眸心晦暗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