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屁顛屁顛跟在後頭的周謙趕緊閉嘴，總算沒被司不遇擋在門外。一進去，他發現如意院的東廂房改造過了，除開進門的這麵，其餘三麵都裝上了全新半高木桌，桌上擺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很多東西是他看都沒看到過的，神奇得像一個新世界！
舉起一個圓鏡般的東西，透過它，兮哥的盈盈細腰變得粗如水桶，他驚恐低喊：
“兮哥！你怎麼變……”
“怎麼變胖了？那是放大鏡，給我放下，砸了你賠不起！”
“噢。”
周謙輕手輕腳放回原處，一看被兩人打開的布袋，裏麵還真有兩隻醬烤過的嫩鴿。
他不由奇怪：
“王爺您還真偷鴿子去了？這是哪家飯館……”
“太子府膳房出品，酥香細嫩，內含蜂毒，嚐一口不？”
沈兮帶上從空間裏拿出的一次性手套，舉起手術刀，麻溜卸下兩隻鴿子的右腿部分，周謙被她精湛利落的刀法吸引住，也很快猜到應該這是湖心島上保留的證物，因此將嘴巴緊緊閉起，沒再多說。
當日，沈兮讓司不遇保留司不遇幾案上的嫩鴿和他們那份，結果沒成功——
後來接二連三意外，竇皇後決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時，將所有東西全部查封。
司不遇偷偷放在宴廳櫃子裏的鴿子也被搜出，如今存在刑部證物房。
東廂房和後世實驗室還是有很大區別，不過得益於如意空間，能有的東西也差不多全有了，沈兮動作很快，在經過稱重、切片、用三組試紙比對後，她摘下一次性手套，泄氣噘嘴，“刑部的證物房該升級了！如今溫度這麼高，菜肴一天變味兩天生菌，比對結果不是很嚴謹。”
司不遇聞言擰眉：
“含量一致？”
“距離事發過去五日，嫩鴿變質，有細菌幹擾，我不能肯定結果完全正確，但……你猜得沒錯。”
“由此可見……”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都沒有說下去。
由此可見，對方早就想好用秘製調料這一點作為掩護，而且深知司不離受不了蜂毒！這太可怕了，司不遇自認還算消息靈通，對京城大小人物的特點也全在腦海，還是親兄弟，他都不知道司不離對蜜蜂過敏！這種小秘密，凶手如何探知？
見他們沉默，周謙想說話，這時，外麵響起半夏的聲音：
“王妃，宮裏來人了，說老祖宗身體不適，讓你進宮瞧瞧去。”
“好，我這就準備。”
沈兮一邊答，一邊示意司不遇趕緊走。
片刻，利索拎起布袋的男人消失，看得周謙又是一番目瞪口呆。提出藥箱，沈兮把一些尋常檢查的儀器裝進去，見他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樣兒，她不由失笑：“他都走啦，這麼怕他嗎？有事快說，你聽到了，我要進宮，你自個兒吃飯再走吧。”
“不是怕……”周謙笑得尷尬，“是有愧。”
“有愧？”
“就是……”
都把你帶去南風館了，我能不對人王爺有愧嗎？
時間來不及，周謙把那些無關緊要的吞下去，壓低聲音說，“剛才你提到蜂毒，我想起賓王爺來了！外麵都在流傳他在湖心島被人下蜂毒，差點死翹翹，但被你救了對吧？那什麼，我昨日去堂兄那邊傳話，看到沈綺來找沈怡，她們……準確的說，是你爹……”
沈兮拎起醫箱往門口走：
“我爹怎麼？”
“他好像……打起了賓王的主意。”
“什麼意思？”沈兮猝然止步，下一秒，很快反應過來：
“他該不會覺得我救了賓王，然後想讓賓王娶沈綺作為報答吧？”
“知父莫若女！”
周謙替她打開門，一邊陪著她往外走，一邊低低解釋，“具體是不是，我也不清楚，估計還處在就那麼一念頭的時候。我是覺得吧，此事你要樂見其成，就讓他們盡管去折騰；如果你不願意沈綺嫁給賓王，也可以早做準備，免得一直被蒙在鼓裏！”
靠！
什麼不願意，簡直太特麼不樂意了！
沈林腦子是有病吧，太子薨逝，如今也算舉國之喪，他居然妄想這些？
救賓王的是自己，憑什麼他和沈綺得好處？
再說，也未必是好處！
這些沈兮也不好跟周謙發泄，拍拍肩勉勵成日在外的他多收集、打聽各方麵消息，她坐上小曾子趕的馬車。來到慈安宮，一抹清俊挺拔的身影立在大門處，竟是剛剛才走人的司不遇。雞皮鶴發的周公公正在跟他說什麼。
看到她，周公公勉強擠笑：
“王爺，王妃，老祖宗說要你們在外麵等等。”
“好。”兩人雙雙點頭，卻見周公公的手指去地麵：
“老祖宗的意思是……跪著等。”
說罷，周公公就進去了。
這一跪，就是大半個時辰。
眼看日暮西山霞光漸昏，膝蓋疼的沈兮偷偷撞向筆挺的男人：
“老祖宗……這是也懷疑我們？”
“讓你跟我受累了。”司不遇掏出錦帕，替她擦了擦鬢間薄汗，“還記得那晚水榭外跟你複述過的話麼？她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我背負著一生的汙點，不管發生什麼，總會成為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任何人都如此。有時候，沈兮……”
他的側麵，正是夕照。
立體如鑿的五官掩映著昏暗金光，還是第一回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沈兮心神微震。
下意識的，問：
“有時候什麼？”
“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背負汙點的自己……”司不遇的手，輕撫上她的臉：
“能不能讓這麼好的你……得到想要的。”
靜寂黃昏，人最易傷感。
沈兮盡管理解，但也覺得格外刺耳，毫不猶豫呲他：
“這算什麼屁話？咱們有事說事，有仇報仇，別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我問你，從前你在天牢說過的話，是真的？你是真想要……”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用籠在袖口的手偷偷指了指太極殿方向——
你是真想要殺了文帝？
司不遇領悟，讓人過目不忘的容顏浮上無數寒意：
“是。”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