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全都傷痕累累

沈兮是去扶她的,然而目光卻被她手臂累累傷痕定住。粗粗看去,不管新舊,光是兩條胳膊就是十數條,其中有長的,像劃傷,有邊緣不規則,像鞭笞,還有圓點,像是二十三世紀香煙灼燙那種圈痕……一處又一處,看得人怵目驚心!

察覺她的眼神所在,沈笛慌亂擼下袖口:

“兮兒!可以嗎?你可以幫大姐嗎?你我血脈相連,我的孩子也算你的侄……”

“大姐要求我的……”

怎麼扶她都不肯起來,沈兮幽幽坐回去,輝映進點點霞光的翦瞳美得驚心動魄,“隻有保胎這一件事嗎?我瞧你剛才走進來時行動緩慢,小腹並未顯懷,應該還是孕早期,這時最不穩定,你若一直跪著,腹中胎兒萬一……”

沈笛立刻站了起來。

她臉色微紅,像羞赧,又像緊張:

“母親說兮兒今時不同往日,聰慧得令人刮目相看,果真如此!其實,兮兒說不止一件事,但……”

“大姐直說無妨。”

“但……在大姐看來,是一件事。”

內宅爭鬥,再如何凶險惡毒,也不至於會在女人身上留下這麼多傷痕。像沈笛這種,沈兮在前世新聞裏見得多,就是男人對女人的家暴!而且,傷痕新舊都有,由此可見持續的時間並不短。然而沈笛一臉不想說的隱晦,她也隻能旁敲側擊:

“先讓我替大姐診脈吧。診完脈,還得脫下衣裳檢查腹部。”

“啊?”

沈笛渾身上下寫滿抗拒,驚惶如上街的老鼠:

“要脫衣?你不是鬼醫弟子,把脈……”

“胎兒如今尚小,除開探脈搏,我還得從腹部著手,試探他的健康程度。”沈兮故意板起臉,“大姐不願意,是因為害羞嗎?你也說了,我們血脈相連,又同是女子,不當如此。又或者,大姐是……有什麼想故意隱瞞兮兒?這樣的話,你讓兮兒怎麼對症下藥?”

“那……”

猶豫,害怕,彷徨……

無數種情緒在沈笛臉上流過,最後,考慮到孩子的她毅然咬牙:

“那好吧。”

吩咐半夏半雪在門外守著,沈兮先診脈。

和之前觀察一致,她體質偏弱,因此造成脈虛無力,再加上新孕胎兒,整個人的虛弱程度成幾何倍數增加的,導致臉色蒼白,四肢疲軟。如果說這些還算好下手,等除去衣裳,她掏出聽診器和胎心儀準備先確定胎兒基本情況時,整個人都被映入眼簾的景象嚇到——

除開手臂,背、上腿、小腿、甚至連身前都算在內,全都傷痕累累!

其中以身前一道最為刺眼,一道粉紅色蜈蚣狀的傷痕從左到右……

愈合再看都這般驚心,足可以想象當時沈笛承受的痛苦!

手裏的聽診器和胎心儀快要拿不穩,沈兮盡量不帶情緒的問:

“大姐這傷是怎麼回事?我記得小時候咱們一起洗過澡,你身體上……”

“沒……沒事。”沈笛抬手遮擋,不好意思的側臉,“就是有一回穿著薄薄夏裝摔下去,被東西給紮了。都好得差不多了,不痛,沒事的!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快檢查腹部吧!我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你姐夫還在家等著我一起用晚膳。”

“難得來一回,大姐不和兮兒一起用晚膳?”

“大姐不好打攪你和王爺的。說來大姐也是不懂禮數,如今你是王妃,我還一直兮兒……呀,好涼……”

沈兮強忍不適,替她聽了心肺和胎心。

不足三月,胎心似乎也不太穩。

見沈笛在穿衣服的過程中,時不時就朝腹部投去柔軟得不可思議的眼神,她沒有明說,隻給拿了葉綠素,一些早期維生素,順帶了還開了張溫和藥方鞏固母體。或許滿心都想著孩子無事,沈笛連奇形怪狀的藥片都沒提出異議,千恩萬謝走了。

等她離開,沈兮立刻喊來啃嫩黃瓜的周謙:

“我姐家你有熟人嗎?打聽個事。”

“說!”周謙黃瓜啃得嘎吱嘎吱響。

“打聽我的姐夫、也就是陳侍郎平日在家裏對妻妾如何,有沒有動手打人的嗜好!”想起遍體鱗傷的沈笛,沈兮心裏有些暴躁,或許也是一種眼緣吧,撇開原主身體血脈的作祟,她對沈笛的印象比沈怡沈綺好,“別啃了,快給老娘去辦事!辦好了讓你啃個夠黃瓜!”

“行,我這就去想辦法!這麼凶,王爺都得怕你。”

“再不滾,我會讓你領略到什麼叫真正的凶!”

這幾天司不遇奉文帝之名去視察京城最近的駐軍,估計要等太子壽辰前才會回來,若非如此,她也不必讓周謙去辦此事,畢竟王爺大人的腦袋堪比後世電腦,對滿朝文武大小官員全都門兒清,陳侍郎有沒有家暴史,司不遇肯定知曉!

想到這,獨自用膳的她忽然挺想念外出的某人了——

嗯,雖然才走了短短兩日!

周謙辦事還算牢靠,當晚就把消息遞進來。

結果很意外。

陳侍郎風評很好,雖任職吏部,有武藝傍身,但為人謙和,溫文爾雅,和家中包括沈笛在內的兩位妻子、一位小妾都相敬如賓,沒有什麼動手的跡象。沈笛又是個端莊的,不可能去外麵胡搞,這年代的女人大多還是保守得很,難道消息有誤?

想到這,沈兮走去院門處:

“陸流雲,你能幫忙去辦件事嗎?”

“何事?”黑衣男人眉眼不驚,“和王妃安全有關嗎?”

言下之意,要無關,不在微臣職責之內。

沈兮眼珠滴流一轉:

“當然有關!要查不清楚,我夜夜不能眠,頓頓不能餐,馬上會病倒。”

“……”陸流雲第一回碰到如此胡攪蠻纏、卻還理所當然的女人,“請吩咐。”

“去陳侍郎家聽個牆腳,看看我姐和他關係如何。你武功好,不會被發覺。”

陸流雲瞬間覺得自己掉坑裏了。

可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深呼吸一口,掠空而去。

連續三晚,侍郎府平靜得很,沈兮還是要求他繼續,直到第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