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不遇閉閉眼，這一刻，真想直接將姚青丟出三丈開外！
又是他！
靠近懷裏的少女像靈巧的兔子一樣掙脫開，他深呼吸轉身，冷眸如寒冰鑿刻：
“你最好真能說出一件大事！”
姚青也覺得自己命很苦。
都是近侍，為什麼偏自己每回撞見王爺和王妃親密呢？再多幾回的話，自己會被他們二人聯手剁碎吧？同時收到司不遇冷颼颼的注視和沈兮抱胸睥睨的警告，他趕緊道：“是真有大事，是……”想了想，他走近司不遇，在耳畔嘀咕片刻。
心跳脈搏還在超速的路上，沈兮也沒空管他們主仆。
一邊喊半夏送兩杯茶進來，她一邊訝異發現，方才還雲淡風輕的男人臉色深凝。
“你下去吧。此事，先靜觀其變。另外，本王剛捉逆賊回來，疲倦得很，這幾日不管什麼人造訪，就以本王操勞過甚需要休息為由，閉門謝客，把這個命令也告訴管家。”雙手習慣性負去背後，待姚青走人，司不遇重新坐回兩人方才吃飯的桌旁。
半雪手腳麻利的收拾幹淨，半夏上了茶和點心。
見他墨眉輕擰，沈兮不由得奇怪：
“怎麼了？你這才立功呢，又出什麼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此話你應該聽過。”司不遇端起茶盞，撇去浮沫卻也沒什麼心思喝，沒讓沈兮多等，直接說了出來，“公主府那邊傳來消息，被山賊擄走的許晚茵今日清早在城郊樹林被找到，但……不知是否屬實，聽說被人……侮辱了。”
這件事焰紅之前一直在打聽，但都沒什麼消息，想不到……
沈兮凝眉：“你幹的？”
問完，她心裏立刻響起一把機器人般冷靜的質問：
你心裏那點期待是怎麼回事，還想他是特意為你報仇嗎？
司不遇放下茶碗蓋：
“不瞞你，是，也不是。”
“說人話！”話一出口，沈兮覺得他估計聽不懂，“說清楚點！”
“她失蹤，是我授意，但派出去的人武功超群，值得信賴，絕非好澀之徒，不可能侮辱她。再說，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對一個女人，我不可能下那種命令。在我看來，死人可比一個失去清白的女人安全得多。現在得等我派出去的人回來複命，看看究竟發生什麼。”
“那你說匹夫懷壁什麼的……”
“嗬，等著吧，不出三天，長公主府的人必定登門。”
“懷疑你？”
“不，逼我娶她。”
“……”
難怪要閉門謝客！
不過，這男人是不是自我感覺太良好？
正常來說，這年代的女人失去清白不得尋死覓活嗎？就算許晚茵堪比公主尊貴，以如今對待婦女同誌們的嚴苛標準，那也不能逼一個親王娶她吧？從某種程度來說，司不遇又不是收破爛的，嗯，這個破爛純屬針對許晚茵的性情為人，對她被辱一事，沈兮勉強客觀同情。
相比這些，其實沈兮更關心一件事——
司不遇既然沒下過這種卑鄙指令，又絕對相信派出去的人，那麼，是誰讓人侮辱了許晚茵？
目的又是什麼？
兩天後，預言小能手司不遇的推測果然化作現實。
入夜時分，公主府來人了。
來的人甭管竇管家還是姚青焰紅，攔都不敢攔，因為是長公主本尊！
她徑直擺駕如淵院，同時吩咐心腹宮女去如意院喊沈兮過去。
沈兮本能不想，可又哪裏輪到她拒絕？
日暮西山，坐落在桃紅梨白中的花廳花香嫋嫋。
一進去，坐在首位的華服宮裝女子望過來。
四目相對，即使沈兮自認心緒平靜，也架不住有火花單方麵呲呲呲。
司不遇起身迎上去，溫柔卷唇：
“來了？快給姑母請安。”
“臣媳拜見姑母，姑母……”
“免禮。”
暗紅嵌銀錦緞襯托出長公主的尊貴氣質，她五官和文帝略像，細眉鳳眼，端莊無比，但若不笑，就給人一種不好親近之感。才偷偷打量完，沈兮還沒來得及介意被打斷，隻聽長公主又道：“承恩公府倒是出了一個不錯的女兒！抬起頭，讓本公主瞧瞧。”
沈兮聞言抬頭。
片刻，長公主覆下疲態盡顯的眼，拉家常似的道：“模樣不錯！沈兮，本公主素來不愛與人多費唇舌，直說吧，你……自降為側妃，讓我家晚茵入府為正妃。當然，本公主不會白白委屈你，想要什麼，盡管開口。這偌大京城，本公主……”
“姑母說什麼？”
“您說什麼？”
司不遇和沈兮不約而同開口。
彼此心裏，都被長公主這一幅理所當然的態度驚到——
對司不遇來說，他能猜到公主府必會逼娶，但沒想到長公主這般無恥！
對沈兮而言，此時此刻，心裏隻有一句MMP！
似吊非吊的丹鳳眼掃過二人，長公主微抬廣袖，為數不多的幾條皺紋間浮上淩厲之色：
“本公主說，老九，晚茵對你癡情一片，若非她當日捷足先登，九王妃的位置我家晚茵若想，如探囊取物！還有你沈二小姐，側妃對你來說已屬高攀，難道不是嗎？看在你當皇家媳婦也算盡職盡責份上，本公主同意你留在王府，還願補償，你莫非還不願意？”
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沈兮不明白長公主怎麼就能這麼厚顏無恥，還一副施舍恩賜的語氣，臉呢？
就因為她是皇家公主，是長輩？
瞥見沈兮的唇畔揚起從前兩人關係不妙時的冷意，司不遇在她開口之前，緊緊牽住她手：
“姑母明鑒，不是王妃不願，是侄兒不願！”
“你……”
他的手，溫熱幹燥。
一口濁氣仿佛被無聲吸納，眼看長公主又驚又氣，沈兮笑笑補刀：
“別說王爺不願，即使王爺願意，我……也不願！”
“沈兮！”不好對司不遇動怒，長公主所有怒火全撒向她，“你這是善妒！犯七出！老九可以休了你！”
“哦。”沈兮似笑非笑，“那您下旨唄，讓老九休了我。”
她笑得罕見的清媚妖冶，司不遇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侄兒絕不會休她，除非侄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