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們起居的仆從院在王府東北角,考慮尊卑大防,繞過偌大後花園和高高圍牆,隻有一條六棱石子路可通。沈兮扶著半夏的手,跟阿才走入。一進去,跟在後麵的仆從立刻分兩排把守住門口,同時,裏麵靜悄悄一片,好像所有人都被刻意趕了出去。
正值傍晚,天色欲黑。
整個院落既空蕩又寂靜,宛如曠野鬼屋。
許是被他們的腳步聲驚動,一隻棲枝覓食的寒鴉嘎嘎低叫著飛走。
半夏緊張得掌心直冒汗,不等她再暗示,阿才笑眯眯問道:
“王妃想先搜查哪間?除開管家獨有南小院,奴才們……”
“你這麼能幹,又得竇管家青睞,想必有一間單獨臥房吧?”沈兮四處打量,下巴抬得老高,繼續扮演目空一切的原主,“本王妃自然先搜查你的起居室!快,告訴本王妃你住哪一間!哼,要是被本王妃發現某些人賊喊捉賊……”
“王妃說笑。”阿才指向其中一間朝陽的房,“庫房重地,奴才從不靠近!”
“哼,留在外麵,本王妃親自搜查!”
沈兮氣衝衝跑進去。
後麵,阿才並未跟隨,涼嗖嗖瞟一眼半夏後,好整以暇立在那裏。自己臥房當然不會有人參,沈兮穿得單薄,也不可能有人參帶進去,能搜出什麼?況且管家消息素來靈通,半夏拿人參出去當賣,甭管是不是庫房珍藏,今日她們主仆偷盜、陷害的罪名跑不了!
阿才的臥房挺小,收拾得還算幹淨。
甫一進去,沈兮立刻凝神靜氣,從如意空間拿出一支人參,偷偷塞進床底下的箱籠。
隨即,她又將床上的東西全部扔去地上,製造搜索假象。
做完這些,她心裏稍安定,唯有一點疑慮:
竇管家肯定找了收人參的商鋪,如果半夏賣的人參被轉手,他們隻有人證,並無無證,可說空口白牙的誣陷,萬一對方收的人參尚未賣掉,同時還被竇管家帶回來,那……雙方各有一份人參,怎麼證明哪份是司不遇那廝給皇太後求的?
這時,外麵忽然想起竇管家的嗬斥:
“來人,把半夏拿下!”
“庫房的人參不是奴婢所盜!”
“不是你?哼,本管家已找到當天接手人參、給你三十兩……”
走到門口的沈兮腳步一緩。
三十兩?
當日,半夏拿回來的,是五十兩!當時她還想,狗日的當鋪,好好一支人參壓價這麼低,得賺多少黑心錢呐!現在竇管家說三十,究竟是他們並沒找到半夏交易的店鋪店主,故意拉人冒充,還是……多出的二十兩存在什麼內情?
不是沈兮信不過人,而是原主腦海裏對半夏全無印象,她無法判斷。
腦海裏滑過這些天姐妹兩盡心伺候的畫麵,沈兮拉開一條門縫。
“竇管家,您不能血口噴人!”
被兩個仆從扭住胳膊的半夏激動否認,聽到聲兒,背對這邊的竇管家冷笑輕哼:“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人證在此,豈會冤枉你?同為王府伺候,這樣吧,隻要你招認,並說出受誰指使,本管家會在王爺麵前替你美言,保證留你一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