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皇上一鼓作氣廢掉了皇後,心想,這回可以自己選定皇後了。他心裏早有一個如意算盤,一定要選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作自己的皇後。然而,他的如意算盤並沒能打多久,他的願望就成了一個幾乎不可能達到的夢想。

廢後不久,再立皇後一事就提到了議事日程上。

十月的一天,皇上去向太後請安的時候,太後主動提起了再立皇後一事。

太後說:“皇上哪,皇後廢掉已有一些時日了,得考慮再立新後的事了。皇上有沒有打算?”

皇上說道:“不急,剛廢掉皇後,還是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太後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國也不可久無後哪,是該立了。”

皇上說:“等等吧。”

太後說道:“昨天,幾位老輔政大臣就在哀家麵前說起立後之事,說這件事宜盡早辦妥,免得內廷起亂。哀家想,他們的話也不無道理。後宮妃嬪眾多,無一主事之人,難免群龍無首。再者,哀家也擔心後宮中有野心之人乘機釀禍。皇上哪,哀家為你選的第一位皇後你不滿意,這次,你就自己定吧,隻要讓大臣們沒有話說,讓我們大清的江山有一個真正能主事之母,她的出身、言行、外貌等無可挑剔,哀家也就認了。”

皇上試探地說:“如果她的言行外表無可挑剔,可出身不算顯貴,也行?”

太後說:“那要看她的出身到底有多不顯貴,如果是個平民,如果是個漢人,如果不是貴族,那當然不行。”

皇上說:“她不是平民,不是真正的漢人,她也算是個貴族。”

太後看著皇上,有些驚訝:“皇上心中已有人選?”

皇上說:“有是有一個,不過現在還不行,要過一段時間再說。”

“這是什麼話?”太後道,“有人選,隻要大家都滿意,就可以詔告天下,定為皇後。什麼現在不行,過一段時間再說?”

“她現在還不行,還不能當皇後。”

太後見皇上有點前言不搭後語,生了疑:“她是誰?為什麼現在當不了皇後?”

皇上不作聲了。

太後緊追不舍,繼續追問道:“她是誰?”

皇上知道,他與蘭雪兒的事遲早會被太後知道,躲是躲不過的。反正會有這麼一天,於是便橫了心,說道:“護軍統領鄂碩的女兒董鄂。”

“董鄂?”

“皇額娘知道的。”皇上囁嚅道,“她還是您有意留下來給博果爾的。”

太後猛然從半躺著的姿勢坐了起來:“博果爾的福晉?你還在跟她來往?”

皇上道:“朕是真喜歡她。”

“不行!”太後斷然拒絕了皇上的要求,“你呀,真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不是早就叫你不要跟她來往,你偏偏就不聽。你也不想想你是什麼人,她是什麼人,天底下的好女人多的是,怎麼你就偏偏看上了她?她可是博果爾的福晉,你怎麼能跟她來往!你讓博果爾的臉往哪兒擱?”

“兒皇也知道,”皇上說道,“可是,她的的確確是兒皇喜歡的第一個女人。”

“不行!”太後堅決地說道,“如果你選的是別人,這事還有商量,你選了她,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讓她當皇後,絕對不行!”

“可是——”皇上還想爭。

太後說道:“你不要再說了,沒有可是,不行就是不行!改天,哀家跟大臣們商量,再定一個吧。”

半個月後,太後和大臣們商議的結果是將同樣來自蒙古科爾沁的太後的侄孫女,此時年僅十三歲的烏雲娜定為皇後。當太後把這個決定告訴給皇上的時候,皇上的臉立刻由晴轉陰,他很直接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說道:“朕不同意,朕不喜歡,朕不要!”

太後說:“皇上,不是皇額娘要為難你,實在是你選的人太離譜,人家是別人的福晉,怎麼能當你的皇後!”

皇上說:“就算董鄂不能當皇後,也不能定烏雲娜做皇後!”

“為什麼?”太後不解。

皇上說:“烏雲娜可是前皇後的侄女,前皇後的脾氣皇額娘不是不知道,她們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脾氣性格還不一樣?去了一個多嘴的皇後,又來了一個大同小異的皇後,那還不如不廢前皇後呢。”

“你錯了。”太後說道,“這個烏雲娜老實厚道,性格溫順,根本不像阿茹娜皇後多舌好妒。”

皇上說:“那也不行,朕不喜歡來自科爾沁的女人。”

太後厲聲道:“皇額娘也是科爾沁的,你連皇額娘也不喜歡了?”

皇上忙說:“朕不是說皇額娘,朕是說給朕做皇後的女子。”

太後看了一眼皇上,說:“皇上不喜歡科爾沁的,就是喜歡漢民族,喜歡江南女子?”太後想,前不久,你才從江南將一個漢族女子石小宛選進宮作了妃子,現在又要什麼董鄂,你皇上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皇上立刻紅了臉,囁嚅道:“當然不是。”

太後道:“還說不是!董鄂有一半的漢族血統,你喜歡;你還把一個純漢族血統的女子帶進宮來,連我都被瞞住了,還說不是!”

皇上畢竟有些心虛,道:“小宛,可不是尋常女子,能詩善畫,滿族女子中有哪一個比得了她?”

太後說:“你納誰家女子作妃子哀家可以不管,但科爾沁婦子你可別說不喜歡,皇額娘是在科爾沁長大的,那是一個勤勞勇敢的民族,自你皇阿瑪始,愛新覺羅就多與科爾沁女子聯姻。到現在,除了你,沒有人說科爾沁女子不好的。再說了,我們愛新覺羅家族要延續這一高貴的血脈,科爾沁女子自然是首選。”

皇上道:“未必如此。我們滿洲人來到漢民族統治的中心北京,我們就應該促進滿漢交流,這種交流包括文化、風俗的交流,當然也包括聯姻。朕認為,就是滿漢聯姻也未嚐不可。再說漢民族文化源遠流長,底蘊深厚,正是我們需要學習的。”

太後很不讚同皇上的這種觀點,她嚴厲地製止了皇上:“皇上!促進交流可以,但在皇室中,與漢人聯姻,將漢族女子作為正室皇後萬萬不可!”

皇上說:“滿漢交流合作,這是趨勢使然,恐怕不是朕能左右得了的。”

太後道:“哀家不管什麼趨勢不趨勢,我們滿洲貴族要保持它純正的血統,就不能與漢人聯姻,皇上更是不可!皇上不要想得太遠,還是把立後的事早一點完成吧,畢竟立後才是目前必須盡早完成的大事。”

皇上道:“容朕再考慮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