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太烏逐個給他們擦了幹淨,一盆水已經變成了朱紅的顏色,搖晃著散發著腥氣。
他不知曉發生了何事,此刻清靈麵對著鳳涅雙肩塌陷呆呆的坐著,仿佛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沒有半點生氣。
“她怎麼會醒?”厲太烏擦幹了受傷的水,走到鳳涅身邊輕聲問了一句。
“也許是血淚的緣故。”
鳳涅雙眸血紅,望著清靈的眼眸閃動著欣喜。她終於睜開了眼睛,哪怕此刻無聲無息的如同木偶一般,也好過之前的昏迷不醒。哪怕是這一點點的突破,也給他莫大的滿足。厲太烏審視了清靈片刻,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我沒推測錯誤的話,你的至陽之血能夠暫時的震懾那些惡魂的陰寒魔性,所以……”
鳳涅接著說下去,“所以以後如果要讓輕兒日日清醒,就必須日日用我的血淚,震懾這千魂陣中的惡魂?”
厲太烏點點頭,“應是如此,隻是……”
隻是這血淚並非尋常的眼淚,來自心脈最深處的至陽之血,消耗的是魔人的元魔之氣。幾日尚可,若是天長日久了,鳳涅恐怕就會性命不保。況且就算是尋常的眼淚,若是日日流淌,也讓足夠令人萎靡不振。
鳳涅卻無謂的笑了笑,他抬手溫柔的執起清靈的柔荑,放在唇邊輕輕一吻,“萬事到頭來都是因果循環。當日輕兒用她的額間血救我的瘋魔之症,今日我用我的魔族血淚震懾千魂陣換她蘇醒,乃是因果想報,該是如此。”
從這一日開始,這鳳涅當真說道做到,日日從眼眶中流淌出血淚,滴在清靈的雙眸之中。
清靈也開始漸漸恢複了意識,眼仁可以轉動,嘴巴會發出簡單的聲音。又過了幾日,甚至可以開始和他說話。隻是她似乎還沒有徹底恢複記憶,對鳳涅的話如同對主人的命令一般,言聽計從。
鳳涅卻覺得如此再好不過,日日窩在軍帳之中,和輕兒纏綿著嬉鬧。
“輕兒,你過來。”
這一日鳳涅捉了一隻十分可愛的玩獸,大大的眼睛小巧的身體,一身雪白的長毛,活像一個雪團子上長了兩隻大眼睛一般,在鳳涅手下心中一跳一跳的,十分精靈可愛。
“這是……什麼?”
清靈尚且沒有恢複,說話無法完整的說出一整個句子,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不過看得出,她見到這個玩獸還是十分喜歡,連著走了幾步,有些跌跌撞撞的衝到了鳳涅的身前。
“喜歡麼?”
鳳涅含笑問了一句。
清靈眼中一片單純的喜歡,此刻的鳳涅對她來說,是她唯一熟悉的人。沒有了過往的記憶,對他總是笑得沒有防備。
她用力的點點頭,道:“喜歡……喜歡!”
“你想要的話,就在我的臉上親一口。”鳳涅立刻坐地起價,提了一個沒有羞臊的要求。這幾日隻要一有機會,他就要清靈沒事就親他這裏一下,那裏一下。反正對於清靈來說,這親吻不過是她應該得到東西而付出的代價之一。
“好。”
清靈含笑的應了下來,踮起腳尖,輕輕靠近他的臉頰,撅起紅唇在他的側臉上輕輕的印下一個輕吻。
柔軟的唇觸碰鳳涅敏感的肌膚,瞬間令他的臉頰一片紅潤。
“你的……臉……紅了。”
鳳涅聞言耳根也跟著漲紅了起來。
雖然眼前的小人兒沒有那種曖昧的念頭,可是不代表他心中沒有。她的靠近總是能輕易點燃他心底竭力隱藏的欲望……可他知道,現在還不行。
她的身子尚且虛弱,經不得她凶猛的渴求。隻要她這般靠近一點,他已經很滿足了,不會在過多的奢求。
如今是他生平中最太平而幸福的日子。
他的內心從來沒有這般的平靜過,不會孤冷的隻想要殺人來平複那瘋狂吞噬自己的恐懼。
他牽著她的手,她親吻他的臉頰,如同一堆平凡的夫妻。
日子若是能一直這般平靜下去,就是他鳳涅此生最大的幸運。
然而清靈卻一日比一日清醒……雖然她沒有言說,可是鳳涅能夠感覺出來。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不再如過去那般單純溫柔,隱約的開始含著一種說不清的東西。
似乎是仇恨……卻又夾雜著一絲絲的憐憫。
不管是憐憫還是仇恨,都讓鳳涅的心越發的慌張。
他不想打破此刻的平靜,他不想清靈清醒。他放棄了用血淚,可是不過一日,清靈又再度昏死過去。
他隻好繼續用血淚換得輕兒的蘇醒。
“鳳涅……”
忽然有一日,輕兒叫了他的名字。
鳳涅心中一涼。
他知道,輕兒終於徹底的清醒了,這些日子她一直沒有叫過他的名字。
“輕兒。”
他坐在了她的麵前,麵容清淨的望著她。
兩個人無聲的注視了許久,輕兒忽然歎息了一聲,輕說了一句,“我該拿你怎麼般呢……”
鳳涅脊背一僵,挺直了身子麵容緊繃起來,卻一句話都無法出口。他的輕兒終於感應了他的心意了吧……可是她這般無奈的回應,卻比之前對他的冷漠拒絕更加令人無法接受……
她終究還是無法放下雪靄麼?
不過,他求的不是她的愛,他隻要她一生一世的相守,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輕兒,此生此世,除非我死,才會放手!”
鳳涅沉聲說了一句,起身繼續將之前準備好的餐點端了起來,開始照舊如常的喂給她吃。
清靈也隻好無奈的張開了嘴巴,抬眸無意中對上鳳涅神情是視線,心下一片刺痛。
鳳涅的好,她不是不知道。
尤其這幾日,雖然是神誌不甚清醒,可是她卻記得他做過的那些事情……他現在和在後神宮之中霸氣冷傲已經截然不同,此時無盡的溫柔寵溺怕是任何一個女子都無法抗拒吧。
況且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動搖過,無比的確認他就是要她。如此單刀直入的心意,讓她如何一而再的拒絕。
她心下越發的茫然，無法離去也不能動心，如同被禁錮在原地的傀儡，兀自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