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厲太烏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可是有一句話他觸動了鳳涅心底的一塊軟處。
過往時日,一直都是他在迫使輕兒配合自己。而輕兒心中真正的想法,他從來不甚在意……此刻想來,他除了知道輕兒是中人的身份之外,其他還真的一無所知。枉費日日相處,卻不知道身側之人心中如何。
“如何?”
見鳳涅眼神猶是遲疑,厲太烏又追問一句。鳳涅這才抬起頭,輕聲說道:“好,就按照你說的做。”
厲太烏聞言眼中放出興奮的光芒,一轉身衝著正在遊弋而來的林嗬嗬命令道:“輕兒,太子殿下讓你站在池中,他有幾句話要問你!”
林嗬嗬已經遊到了一半,此處站立之下池水沒過胸襟,倒也讓她能夠麵前站穩。站定了身子,她抬頭看向岸邊佇立落湯雞一般的男子,問道:“太子殿下有什麼事情要問輕兒?”
鳳涅剛要開口,厲太烏卻低聲說道:“此時若是殿下開口詢問,有失尊卑,讓太烏代為詢問。”
鳳涅上岸之後,失去了昏晃池水的效力刺激,心神早已回落,想起方才衝動之下的真心表露,雖然不曾後悔,卻還是覺得麵頰隱隱的羞燥。
若是再要問那肉麻的話,還真的是說不出口。
他小聲吩咐道:“那太烏你幫我問問輕兒,在他心中,我鳳涅究竟是何種人……是否符合他心中情人之貌……”鳳涅越說越小聲,幾乎如蚊呐一般不可聽聞,厲太烏幾乎要把耳朵貼在鳳涅的嘴巴上,才能聽清他說了些什麼。
可是聽清之後,心情越發的沉重。
抬眼看去池中的輕兒,一向含笑淺柔的目光頓時奪了幾分厭惡,他直起身子大聲問道:“輕兒,聽說你原本是無名野族,來自何處,如何進宮的?”
鳳涅一愣,這並不是他原本要問的問題。
抬頭剛要開口,卻被厲太烏搖頭製止了,心中想著反正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鳳涅忽然紅著臉別過頭去,因為他忽然意識到,所有關於輕兒的問題他都想知道。
過往他對任何一個人,確是從未有過如此好奇之心……想來莫名的羞恥。
厲太烏問來的第一個問題,立刻叫林嗬嗬犯難了。
她不是小磕巴,自然不知道小磕巴為何要進宮,來自何處……她自己也想知道,為什麼一個女子要假扮成中人,混入後神宮。若是真的是臥底的細作,為何從來不見任何一個人和她聯絡……林嗬嗬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一時之間竟然覺得心口狂跳,渾身都燥熱發脹,熱血順著脊背倒湧上頭,忽然昏昏沉沉的答道:“我不是無名野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後神宮……我來自武城……我叫林……”
忽然她覺得鼻子一陣發癢,仰起頭大張嘴巴一個噴嚏瞬間響起。
“阿嚏!”
這一個噴嚏,頓時讓頭上的燥熱之血散開,林嗬嗬恢複了一些清明的神誌,心中暗道方才她在說些什麼?
她差點把實話都說出來了,這不是要自爆而亡麼!她偷偷捂住嘴巴,卻聽岸上的厲太烏又接著問道:“武城在什麼地方?哪個蒲鄉,哪個州郡?”
……
林嗬嗬心中一顫,武城是川省的,大天朝根本沒有什麼州郡啊!這魔界的州郡之類的事情,她根本一點都不了解,早知道多多打聽一下魔都的地理常識就好了……心中想著該如何編造,嘴巴卻忽然開口道:“武城不是魔界的城市,它在大天朝。不過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訴給任何人知道,國師你就不要多問了,我不能說!”
此話一出,岸上的兩個男人一個皺眉,一個驚喜。
鳳涅皺眉,自然是不知道輕兒口中到底在說些什麼……但顯而易見,他一直想隱藏自己的來曆。心底隱隱開始生出一抹煩躁……難道他也會看走眼麼?
天真無邪的輕兒,會是一個隱藏極深的細作?
若真是如此,那他方才的一番情之告白就是天大的笑話了!他扭頭看了一眼麵露喜色的厲太烏,顯然他知道了什麼,才故意這樣詢問的。
厲太烏心中自然是驚喜的,這個輕兒果真是來自人界之人。低頭對上鳳涅冷沉疑惑的視線,顯然已經成功的讓鳳涅起了疑心。厲太烏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殿下,好戲還在後頭。”
岸上的人一度的沉默,倒是讓林嗬嗬瞬間意識到自己方才竟然把實話說了出來,不由得使勁咬住下唇。
她明明知道不能說的,為什麼會突然把實話說出來了?
這嘴巴怎麼這會兒都不受自己的大腦控製了,太古怪了。照這樣下去,恐怕她會把自己女兒身和來自人界的事情一並說出去的!
實在難以想象,被人知道了自己不是魔人的後果……恐怕按照鳳涅那個暴躁的性子,五馬分屍也是大有可能。
可是她覺得奇怪地方是,這嘴巴到為什麼自己就開口了呢?而且明明說好是給鳳涅藥浴治病,怎麼隻剩下她一個人在水裏,國師太忽然問了這些問題……難道這水有什麼古怪,能讓人精神不受控製?
想著方才鳳涅一番平日絕對不會說出的真情言語,林嗬嗬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測。這國師恐怕是看出了什麼,故意套路她呢?
剛剛想明白,卻聽岸上的厲太烏又開口問道:“那麼輕兒,你回答最後一個問題……”國師的聲音忽然變得高亢,仿佛要故意讓鳳涅好生聽著一般,“你是這魔界之人嗎?”
話音一落,林嗬嗬本能的開口要回答,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絕對不能回答,拚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是不知為何,她越拚命的想要控製自己不要開口,頭顱之上越是發熱的厲害,好像不說出這句話,腦袋就要活生生的炸開了一般。捂著嘴巴,頭顱不停的搖晃,仍舊無法緩解那熱脹的痛苦,林嗬嗬索性雙腿一屈,蹲進了紅色的池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