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獄因可以讓慘死其中的之人靈魂不得超度,因而得名。
但這裏不僅僅是關押犯人,也是凰朝酷刑最為齊全之處,關押在此中的全部都是前朝的雪族。
他們日日受刑,所有後神宮內執行新的刑罰都是從他們身上實踐而出。他們死後也的屍體被用來做杖墳之用,可謂生不得安,死不得寧。
雪靄到這個地方的目的隻有一個,探視他唯一活在世界上的親人,雪後無姬。
一年之中,他隻有新年這一日,凰王設大赦之宴時才能進入這裏。他是作為大赦宴的監管進來、也隻有這一日,他才能得以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
一年未見,無姬越發幹瘦蒼白,然而一雙眼窩深陷之中的眸子卻精光內斂目光堅定。整個人雖然瘦弱卻精神矍鑠。
無姬隨著一眾犯人緩緩走出牢房,她是整個超獄中唯一沒有佩戴難鎖之人。因為她並不是鳳族,沒有生魔力需要控製。
無姬到雪靄,麵不改色的行禮道:“拜見總侍大人!”
雪靄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吩咐幾個中人將所有的食物擺放在中央的桌子上。幾十個身帶沉重難鎖的雪族人搖搖晃晃的圍坐在桌子邊上。
相比去年,雪族的人又少了十幾個。
雖然雪族的魔力是整個魔界最純正罡烈的種族,連鳳氏都要屈居二位,然而即使再強悍的魔力也敵不過難鎖的壓製。
超獄深入地下,終年不見陽光,昏黃的燈火照耀在經過常年的酷刑折磨的雪族臉上,更加顯得他們麵色晦暗。每一個人都發絲淩亂盤結,身上傷痕累累。
無聲的入座之後,他們對這格外開恩賞賜的飯食也並不欣喜,表情呆滯機械的往口中吃著飯食。
雪靄靜靜站著監督他們吃飯,忽然在他近前的一位老者木然的站了起來,雪靄上前攔住住他的去路。
“賞賜還沒有吃完,不得擅自離開。”
“我要去死,你也要攔我?”老人空洞的對著空氣說道,“或者,我帶你這個小兒一程!”他忽然用手上粗重的難鎖之鏈將總侍狠狠的勒住。
一旁的守衛上前用力的將踢打鞭笞令他鬆手,然而他瘋了一般吼道:“我受夠了!今天就是死,也要帶上鳳族叛賊的走狗一起死!”
無論守衛怎麼鞭打,他抵死就是不鬆手。眼看雪靄已經青紫,無姬雪後忽然邁步走上近前。雖然因為常年營養不良麵色饑黃,卻難掩她母儀天下的風采。她緩緩抬起幹瘦的手指,輕輕按住那老者的手臂。
“三弟,他們隻是聽命行事。你又為何要傷及無辜?”
“我不管!我活夠了!日複一日不能報仇還要忍受這等殘忍的折磨,不如一死!”
“三弟!難道你大哥死了,你連我這個大嫂的話也不聽了嗎!?你是不是想讓我也追隨你大哥而去!”
老者似乎被觸動了心中之痛苦,鬆開雪靄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無姬雪後欠身一禮,道:“總侍大人,原諒這些瘋魔之人的失常。妾身願代為謝罪。”
雪靄擺擺手,幾名守衛將那老者硬生生架了出去。
“不過,妾身還有一事情想單獨向您乞求,可否讓我的這些同族先回監牢。”
雪靄淡然的眸子閃過一抹疑慮,終於還是下令讓守衛將餘下那些神情呆滯的人送回各自的牢房。
雪靄知道,母親有事要交代。
然而自從他被送入後神宮之後,母親便自投羅網被凰王抓住。自那之後,母親便再也沒有和他單獨說過一句話,隻是為了隱瞞他的身份。
今日竟然突然單獨找他,並不像無姬雪後的作風。
雖然雪後是雪靄的生母,然而雪靄對她並沒有格外親近的感覺。兩人之間生疏的程度不亞於陌生之人,雖然雪後無姬性格剛毅理智,並不像一般的母親慈愛和善,然而更大的原因,因為在雪靄五歲那年發生了一場影響他一生的變故。
當時已經貴為王後的無姬被人毒害,長期昏迷不醒。而雪靄作為太子居然是誣陷成下毒的凶手。
雖然當日雪王顧念親情雖然沒有殺他,卻將他一直關在冷宮的地窖之中作為懲罰。幼年之時的雪靄一直在不見天日的地牢中長大,瘦弱蒼白,如同紙人。後來竟然落得一個紙偶太子的稱號。
當他終於離開終年不見天日的地窖之後,已然是雪國滅亡之時。從此他流入凡世,在魔界四處流浪,直到被雪王親信救走的雪後蘇醒找到他,才終於和自己的母親有了相處。
然而僅僅一月之後,雪後就將他送入後神宮潛伏,為的是躲避凰王的追殺。最為凶險,也最為安全。
隻是雪靄一直想不通,為何雪後要自投羅網。
見周圍的人都退去,雪後突然跪在地上,“妾身有一事懇求大人。”
“說吧。”即使沒有外人,他們也已經無法成為親密之人。
“妾身聽聞現在皇宮正在招募戲偶,妾身的罪孽之軀可否戴罪立功?”
雪靄猛地皺起眉頭,低低叫了一聲:“母後!”
雪後瞪了他一眼,謹慎四周查看一番並無他人,忽然厲聲底喝:“愚蠢!這裏無人是你母後!”
雪靄眉頭深深皺起,不想與她爭辯,隻是直言說道:“你可知一個雪族做戲偶要付出什麼代價?”
“不管何種代價,妾身都無怨無悔。”她壓低了聲音說道:“隻有這樣,我才能自由的在皇宮出入!”
她說完抬起精斂的眸子,灼灼的看著雪靄。母儀天下的王後霸氣,瞬間嶄露無遺。
“不知道總侍大人可否將臣妾的願望稟告凰王,妾身自然不勝感激。”
罷了……
雪靄收起唯一期待的神色,瞬間換上了以往世故圓滑的笑容,“不比客氣,本侍自然願意讓凰王多一些可以戲耍的人,讓他心情愉悅,延年益壽。”
說完他轉身往監牢裏走去。
除去監管大赦之宴,總侍還有另外一項任務,就是將所有的酷刑都親自監察獄卒施行一遍。雖然親自見自己的族人被殘暴虐待是一種煎熬,但也是因為如此,凰王從來不曾將雪靄和雪族聯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