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責大殿在三日之後如期舉行。舉行地點在後神宮中最高的一座雲山——擎蒼山之上。這雲山的高度從地麵望上去,直通天際一般高聳。林嗬嗬顫顫巍巍的跟在太子後麵爬上去的時候,腿一個勁兒的哆嗦。
高,峭,冷。
皇鳳族明明擁有會飛行的本領,卻不知為何執著用步行上山,光是上山的時間耗了整整大半天。眼看爬到快要臨近山頂,林嗬嗬腳下突然一滑驚叫了一聲,本能的拽住太子身後的衣襟,險些摔落下去。
鳳涅冷笑一聲著回頭,嘲笑道:“怎麼,這麼恨本太子,想和我同歸於盡?”
林嗬嗬急忙低頭賠罪,手上卻是一輕,自己原本提著裝著祭奠用品的籃子竟然被鳳涅拎在手裏。鳳涅將空閑的另外一隻手臂支撐起來,示意林嗬嗬過來挽住。
“這……”林嗬嗬不小心瞄見前方回頭梟領侍憤恨的目光,急忙連連擺手,“太子殿下身驕肉貴的,怎麼能幹這種粗活?快把籃子讓小奴來拿。”
“身驕肉貴?你是想說當本太子手無縛雞之力吧!”鳳涅不悅的一皺眉,走到林嗬嗬身後攔腰一把將她橫著夾在了腋窩之下。突然騰空的林嗬嗬驚訝的低呼了一聲,惹來所有隨從集體的矚目。
中人們偷笑著眼看著鳳涅像夾著自己的寵物狗一樣,將林嗬嗬一口氣架上了山頂。
山頂幾乎接近雲層,佇立在上麵莫名的讓人暈眩,一切都變得不太真實。在山頂周圍圍著數十塊紅色的石碑,上麵刻滿了奇怪的圖騰和文字,不知是何用處。
鳳涅這才將林嗬嗬丟在地上,籃子也扔在她的麵前,環顧四周淡然的令道:“還不快去準備!”
“是!”
林嗬嗬急忙提著籃子逃到梟領侍麵前,不敢去看周圍中人暗含譏笑的目光。中人們陸陸續續的將幾具用紅布包裹但的屍體抬到了山頂。餘下鳳族的皇室成員也隨後來到山頂。最後登上山頂的,是總侍陪同的王後。
王後一身紅色華服,發冠上佩大紅色的鳳羽寶釵,隻是麵色黧黃陰沉蕭殺,看起來一副刁蠻狠辣之相。鳳涅瞥見她的影子，眉心一褶冷臉道:“母後,兒臣說過今日的大典一人可以操持,為何母後非要跟來?難不成是專門看兒臣出錯的?”
“口無遮攔。”句句刺耳,王後卻隻是含笑著點了下鳳涅的額頭，仿佛教育一個幼童一般慈愛，“你第一次操辦杖責,難道做母親的過來幫著操持也錯了?”
鳳涅似笑非笑的一挑眉,“既然母親來了,那等一下若是出了錯就由母親承擔責任了。”|
“你呀……”王後無奈的搖了搖頭,隨意的扭頭笑看著佇立一旁的總侍。
總侍微微頷首,隨後上前對鳳涅躬身一禮，謙和溫柔的笑意掛在了白質的麵容上，道:“太子殿下過謙了。若是您沒有這個自信做好,根本不會接手大典事宜。而且凰王都授意太子您來操辦杖墳大典,自然是對太子殿下唯一繼承的一種首肯。若這種事情都會出了差錯,太子之位恐怕早就換做他人來做了。”轉回身對王後安慰道:“王後娘娘實在枉憂了。”
“嗬嗬,果然是我母親的一條好狗！”鳳涅聽完立即冷笑一聲,“本太子自然不會出錯!”
王後聞言隻是笑笑，私下卻和總侍交彙了滿意的眼神。
總侍就是總侍，一直都不辜負她的期望。滿朝文武能將鳳涅狂妄的聲色不著痕跡的給打壓下去，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人選來。其他人都拿自己這個桀驁不馴的兒子沒有辦法，而總侍淡淡隨意幾句竟然就能讓涅兒不再暴躁,甚至會按照她的意思去辦事。
“除了鳳涅，這凰朝不會再有第二個太子！你們都給我牢牢的記住了！”鳳涅發誓般陰冷的甩出一句，大步從王後麵前走開。
中人們在梟兒的安排下,迅速有序的將遺體擺在山頂中央的位置。山頂風景頗為奇異,周圍空中一直飄落雪片,唯獨山頂空地之處上空絲毫的風雪都沒有飄進來
五具前朝叛逆的屍體按照五星的位置折疊放在一起。鳳涅咬破手指,將血滴在一個紫色的琉璃憑中,默念了一段咒文之後。紫色的瓶中緩緩飄逸出一串金色的光芒，他這才將瓶子交給梟兒，大聲宣布道： “起式！”
梟兒恭敬的端著琉璃瓶往屍體擺陣的方向走去。途徑總侍身側,總侍忽然伸手攔住他的步伐，頗為擔憂的問道:“梟領侍還是第一次操持杖責大殿吧?”
梟領侍步伐一頓，扭頭費解的看著總侍。
一惑之間，總侍抬手將他手中的琉璃瓶拿過,嚴肅的說道:“皇族封血是最至關重要的一環,還是讓我這個年年操辦的人來代勞吧。”
梟兒也不好多說,看著總侍穩穩的端著琉璃瓶走向屍體。
林嗬嗬老實的站在太子身後側,看著不遠處被紅布包裹的屍體露出一角,忍不住好奇低聲問了一句,“那是什麼東西?”
“前朝雪族叛賊的屍首!”鳳涅毫不隱晦的說道。總侍正在行走的身子微微一停,最終還是走到了屍體身邊,將瓶中的液體繞著屍體撒成一個圓圈。
三名鳳族的皇族率先拿過燒製成紅色的特殊棍子,對著五具屍體開始棍笞,狠狠的一棍又一棍,將屍體敲的“嘭嘭”作響,不時顛起。
鞭屍？！
林嗬嗬驚愕的瞪大了眼睛，預想中的祭拜居然是群鞭屍體，這口味簡直不要太重。好在她已經有些適應了魔族的生活習性，就是有些血腥和難以理解而已。
一批一批的人換著杖打,屍體上的紅布逐漸鬆散,一陣陣嫋嫋的紅色煙霧開始在空中飄散。
太子轉頭吩咐道林嗬嗬,“把屍體翻過來,記住,不能將紅布弄散。”
“遵命!”
林嗬嗬一路小跑到屍體旁邊,伸手的一瞬間有些猶豫了,這畢竟是死人啊！猶豫和恐懼導致她第一次竟然沒翻動，翻起一半又摔回來的屍體恰好壓住了她的腳,嚇得她本能的跳了起來。
“媽呀！”她低叫了一聲，周圍的人一陣哄笑,“膽小鬼。”鳳涅心裏也好笑,卻大聲喝道:“笨手笨腳的,快一點!”
林嗬嗬急忙又彎腰翻動屍體,用力的扯住紅布的一頭,不想那竟然是紅布開始包裹的位置,一用力,紅布竟然從屍體上剝落開來,“呲啦”一聲,撕掉了遮住頭顱的部位。看著漏出來的骷髏頭,林嗬嗬差點又叫了出來。
然而下一秒,總侍上前掩住了她的嘴巴,低聲警告道:“噓——不要在驚怪。皇族眾目睽睽之下,出了差錯小命就保不住了!”
可他淡淡的口吻又並不像是警告。
被安慰似得的拍了拍脊背的林嗬嗬疑惑的抬頭看向總侍，總侍卻已經彎下腰將那頭顱再次包裹嚴實，幫著她將那些屍體反轉過來。林嗬嗬感激的望著總侍,兩人一起將五具屍體全部翻過來之後,這才走回了列隊之中。
“又不是女人，膽子比老鼠還小。”鳳涅對站到身後的林嗬嗬譏諷著罵了一句，林嗬嗬依然有些後怕，幹硬枯槁的屍體依然在眼前搖晃，本能的回道：“那些人的死相的太可怕了！居然連鼻子都沒有了。”
“你說什麼？”鳳涅聞言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