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
金鑾殿。
妥善處理了大皇子寧奕的事,又解決了西域之國的邦交問題,寧子衡壓抑的心境總算是得到了緩解。
他在早朝之上,嚴肅的批評了慎刑司的官爺。
“西域友好邦交的失敗,皆是以你為首,意圖陷害西域使節的賊人,出的餿主意。還有軍隊的幾名武將,口口聲聲喊著打仗,卻根本不是西域君王的對手!”
“傳朕聖旨,此番招惹西域的臣子,全部禁足在府邸三個月,扣除俸祿三個月,以儆效尤,若是再有人敢犯類似的錯誤,嚴懲不貸。”
一名武將不太服氣,他跪在地上求饒道:“皇上,臣也是為了大寧朝的江山考慮,誰曾想西域君王竟然如此強大?”
“臣是一片赤膽忠心,並無損耗朝堂的惡意,還請皇上從輕發落,不要讓臣寒心。他西域和咱們大寧朝互不幹涉,也是好事,省心又省力。”
寧子衡一道凜冽的目光瞪過去,俊朗無鑄的臉龐浮現出一絲惱怒,嗬斥道:“不管你們是好心壞心,結果是差點將大寧朝退向險境。”
“這世上的事,並非你一片好心就是對的。選擇很重要,一旦選錯了,很有可能遭受苦楚。多虧有吳煒等人阻攔朕,才沒有處死多蒂雅將軍。”
“否則,西域和大寧朝的這一場惡戰,非打不可。你們的判斷錯誤,導致選擇錯誤,將大寧朝推向風口浪尖上,朕隻是從輕處罰你們,有何不服?”
朝臣們麵麵相覷,一想起來當初的處境,實屬後怕。
他們聽聞,西域君王帶領了五萬精兵,十萬將士,已經將洛城圍剿的水泄不通。
如果多蒂雅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那麼,洛城麵臨的必將是滅頂之災。
這般想著,幾個圖惹是非的朝臣緊閉雙嘴,不再狡辯,乖乖的服從了寧子衡的命令。
同時,寧子衡得到了西域君王大婚的消息。
呼延吉晉封多蒂雅為王後。
並且,沒有在王宮納妃納妾,隻有多蒂雅一人專寵。
寧子衡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對虧他沒有衝動,更沒有聽信讒言,否則,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朝堂,恐怕就要毀於一旦了。
幾日後。
有朝臣上奏,彈劾皇後。
“皇上,皇後娘娘整日悶在鳳儀宮,守著大皇子的屍體,不肯讓皇子早日下葬。這樣日子久了,恐怕會傳些流言蜚語,讓百姓們看笑話。”
寧子衡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無可奈何道:“皇後的性子倔強,朕派李公公去看過幾次,她一直都不相信奕兒死了的事實。”
“好在是後宮有容妃打理大小事務,至今有序不穩,沒出什麼差錯。皇後那裏再等等,朕想個法子,讓她早日安葬奕兒。”
一位老臣拱了拱手,提議道:“皇上,臣記得多年以前,皇後娘娘和九千歲爺的王妃,二人曾是至交好友,姐妹情深。”
“或許,皇上可以下令,讓王妃入宮,說服皇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或許皇後能夠聽進去好姐妹的善言,放棄守著一具屍體。”
寧子衡猶豫了一瞬。
他已經答應過寧天冥,一人守著江山,一人守著楚芸嵐,從此互不打擾。
如果他再主動去找楚芸嵐,這不是破壞了當初的約定嗎?
“此事還是要九千歲同意才行,畢竟王妃是九千歲的家眷,朕不可貿然做主。”寧子衡第一次選擇讓步。
他不能製造出,自己與寧天冥的矛盾。
眼下,太平盛世,各自忙各自的,才是最好的結果。
一旦牽扯不清,很有可能爆發無法收場的矛盾。
朝臣們麵麵相覷,最後同意了寧子衡的觀點。
翌日。
寧天冥接了聖旨,入宮麵聖。
金鑾殿。
眾人退下,隻剩下寧子衡和寧天冥二人。
“皇上莫非要言而無信?”寧天冥素白勝雪的臉龐波瀾不驚,幽深似穀的瞳孔中凝聚著淡淡的冷光。
寧子衡陪著笑臉,輕勾薄唇,“皇叔誤會了,朕此番叫您入宮,乃是有一件家務事,想與您商議一番。”
“哦?”寧天冥挑起劍眉,微微上挑的尾音像是羽毛滑過人的心尖,讓人心中打顫。
寧子衡繼續解釋道:“相信皇後的事,皇叔已經聽說過了,奕兒不幸離世,皇後無法承受打擊,每日守在奕兒的屍體,給他喂防止腐爛的毒藥。”
“如今事情過了這麼久,皇後還沒有好轉的跡象,有朝臣提議,讓王妃親自去一趟鳳儀宮,勸說皇後早日放下執念。”
“朕思量著,此事事關王妃,必須和皇叔商討,朕不能擅自做主。皇叔放心,朕沒有別的意思,一切皆是為了後宮安寧。”
寧天冥表情淡漠如水,聽到了寧子衡的解釋,他露出的鋒芒漸漸收斂,不再表現出強烈的不滿和警惕。
“原來是這麼回事。”寧天冥的語氣平靜,修長的羽睫眨動了兩下,思忖道,“此事,我要問問芸嵐的看法。”
“她若是同意了,我便派人送她入宮,見一見皇後,若是芸嵐不同意,我也不會強人所難,如何?”
寧子衡頷首答應了這個提議,“一切就按照皇叔的意思照辦。”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寧天冥便離開了皇宮。
路過內務府時,聽見總管太監正在海選宮女。
“哎呦!九千歲爺!您真是貴客啊。”
總管太監遠遠的看見了寧天冥的馬車,立刻跑過來,畢恭畢敬的行了大禮。
寧天冥淡漠勾唇,“李公公,忙什麼呢?”
總管太監嘿嘿笑著,“這不是年底了嗎,有些年紀大的宮女,要送出宮去。有些犯錯誤的宮女,也要打發走。”
“還有的宮女主動請求離開,咱們皇上仁慈,隻要主子應允,也可以拿了賣身契,恢複自由身。宮中的人手不夠,奴才再挑選一批新的宮女。”
“說到底啊,還是太監留在宮中的時間長,一入宮門深似海,淨身之後,隻能一輩子留在宮牆內,直到老死那一天。”
寧天冥瞧著總管太監感慨的模樣,輕聲讚賞道:“公公能當到您的級別,比起宮中大部分人都過得好。”
“哪怕是朝臣,還要畏懼皇上的威嚴,公公卻能守在皇上身邊,頗得信任,足以見得您的威望和能力。”
“本王與公公關係一向友善,如今本王退出朝堂,偶爾回來,隻有公公願意尊敬本王。想來,你我也是緣分。”
總管太監訕訕笑著,“那是自然,九千歲爺保重身子,奴才忙去了。”